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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风雨,卷舒苍翠,模崖范壑,曲折中机。
唯有成风之技,乃至冥通之奇,
可以悦泽神气,陶铸性器。
——《南田画跋》
孙虔礼书论中的一个重要观点是“古不乖时,今不同弊”,其实这也是所有艺术门类的一条普遍规律。不论在中国书法史和绘画史上,艺术家的个例甚至某种艺术思潮和流派,都可以清晰地印证这一点,这是毋庸赘言的一个基本事实。“古”是艺术作品历史继承性的表现,是艺术家进入传统经典的程度的标尺;而“今”则为时代精神,时代风尚及艺术家个性特征、气质类型的具体表征。二者从来都不是割裂而孤立的。而一个有出息、有成就的书画家,成功之处就在于恰当地把握了两者之间的契合点并做到适度。
从这一点看,刘怀山先生无疑是一位成就很突出的画家。
怀山先生早年就读于高等艺术院校,囿于时代因素,接受的是学院派科学造型的严格训练,这种教育从造型能力的培养来讲,固然有其优长一面,但对于以写意为尚且注重精神内涵、文化传承、哲学观照的中国画创作来说,则未必完全是正向的效应,所以刘怀山先生近些年转向传统的水墨画创作并且声名鹊起,成绩斐然,为画界瞩目,能臻于老来红境地,当是其智慧的选择、过人的才气使然,同时也伴随着与积久形成的惯性思维和手法相纠结而转向的过程。在画界,能成功实现这种转型者是让人敬佩的,从通俗而就高雅、从造境而入写境、从物象摄取而到精神皈依,这不仅是一个艺术家精神升华的途径,也说明了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磁场是多么强大,足见传统水墨在当代语境下的旺盛生命力。
刘怀山先生的画,最让人颔首动容的,是笔墨之间逸出的恢宏磅礴的气度,轻松闲放的韵致,悠游不迫的从容,睥睨万象的自信,及至由此而衍生的挥斥八极、让人目眩神迷的魅力,非有颖异卓荦之天资、满腹诗书之养务、六法笔墨之精研、尘世风霜之磨砺则断然不能为也。
刘怀山先生沉潜于传统绘画图式和笔墨技巧中,取精用弘,择善而从,在不断的砥砺磨练中娴熟于经典名家的各种套路,所以善于将从传统中发掘领悟出来的物象符号整合重组,落实到驰神运思,挥毫染翰的具体创作过程,则解衣盘礴,不拘常理,随机生发而能意到笔随,提笔落墨之间如郢匠运斤,元气狼籍。因此我们在他的画中看到其对古典绘画及其笔墨境象的深入程度和敬畏感,也彰显出创作主体肇自心灵的潇洒豁达,试图塑造个性而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在刘怀山先生绘画语言的所指系统中,几乎囊括了传统中国画中的全部题材,包括山水、人物、花鸟、鳞介、鞍马、草虫等,无不架熟驭轻,妙机其微,挥洒之间而生气焕发。
传统绘画常见的艺术符号,在刘怀山先生那里是富有生机和活力的,松下抚琴的高士、振衣千仞的隐者、蕉叶临池的高僧、端庄矜持的侍女,乃至高山深壑、扁舟神骏、残荷水仙等,浸润着文化精神和古典情怀的意象,都在爽健淋漓、氤氲放逸的笔墨语言中幻化而出,成为作者笔下的常见题材,体现了画家的精神取向,折射出深刻的诗性内涵,也是画家文化和美学品位的具象化。体现着刘怀山先生对中国艺术本质和艺术精神的理解与把握。
怀山先生还很善于用水。我们知道,以中国画的特质而论,用笔之妙在于气,用墨之妙在于水,黄宾虹先生就特别强调“水法”。气是一个具有哲学先验论意味的概念,在中国文化中渊源既久,影响最大,在中国艺术中则表达为流动贯通的生命活力,所以,墨因水的晕染流动作用形成丰富的层次感,借助于水将气的流动感展现出来,赋予画面以生生不息的鲜活感。然而,用水在技术层面确实是最难的。在刘怀山先生的作品中,水的运用可谓得心应手,换句说,对水之多少、轻重、薄厚的适当调控是先生作画的一个枢机所在,作品俱臻其妙的一个因素。用水使得画面气脉通畅,松动而不散漫,紧凑而不逼仄,“润含春雨”与“干裂秋风”对立统一;柔和朦胧与浑厚华滋相得益彰,而绝无心有滞碍、手迷挥运而带来的混沌污浊,可见其研习养务、精力所聚的高超境界。
美国新批评学派的奠基者兰色姆在诗歌批评理论上提出过一个著名的“构架——肌质”说,他认为,诗歌中能够以散文的形式复写出来的意思是“构架”,而无法写出的则是“肌质”,是属于诗歌的最本质的东西。这虽然是谈诗歌,我觉得用在绘画上更贴切,画面的形式语言属于构架,是诉诸于纸面的境像层面,而含蕴其中的精神向度则是“肌质”,是一种以场态存在、令人涵咏流连的意味之所属。刘怀山先生画作的构架可以说是古典的,传统的。因为按照艺术史家贡布里希的论证,即使再富有独创性的艺术家,也无法绕开传统的图式化程式,艺术家靠近传统或者远离传统,都无法摒弃传统程式。而其“肌质”则携带着时代生活的现实气息。证诸刘怀山先生的作品,其幽微淡远的韵味,清爽空灵的格调,质朴豪迈的线条,无不与当下人类某种生命体验相对接,蕴蓄着当下的某种精神需求与灵魂寄托。从这个意义上讲,刘怀山先生的创作在技术层面上是对传统的重新组合与阐释,在形而上层面则是对古典艺术精神的延伸和拓展。这正如语言学中深层和表层结构的关联,同样的艺术符号、镜像图式是深层结构的东西,而当通过笔墨加以再现时,便能引发出大异其趣的不同视觉感受,这大概就是不同时代、不同境遇下艺术家的独特境界之所在吧!
读罢刘怀山先生画集,掩卷沉思,心有所动,感怀之际,忽然想起蒲作英的一首诗,故移用以为赞语:
胸襟潇洒墨花飞,漠漠风情与露霏。
消得尘氛医得俗,从知吾道入精微。
作者:杜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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