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来电话直接命题要我写一写为他编书的事，说这几年一起合作，回忆起来有很蛮多值得聊一聊的事情。我与武艺认识多年，也聊得来，佩服他绘画的特立独行。武艺话题风趣，品味也佳，其画风精致朴拙而幽默，文字细腻而平实，为他编书是一件乐事。

　　在我的编辑生涯中编过多少书，不大记得了，大概有那么几种类型，冲着获奖而编的，此类为虚名；只为挣钱而编的，此类务实；编出来赔钱赚吆喝的，此为文化积累；还有一类就是编辑把玩编书的，此为编书乐趣，这类选题既要内容好、有趣，编辑与作者意气相投，又可以不必为获奖、挣钱烦苦，不好找，我编武艺的书属于此类。

　　我极喜爱武艺的绘画，准确的说是喜欢他对绘画的看法，因此一直在关注他的绘画动态，因为喜欢他的画，所以也喜欢编他的书，至今为武艺编了五本书：《武艺水墨画集》、《巴黎日记》、《Aschaffenburg . 武艺》、《大船》、《逗留》，五本书分别在五个不同的时间编辑，现在同时翻阅，能从书中读出武艺五个时期的状态，也勾起我编这五本书的诸多回忆，现在重读会发现许多有趣的细节是当时编辑时没有注意的，如果现在编会编成什么样呢？

　　武艺对待编书极认真，仿佛是作品的最后一笔，添上这一笔，作品才算完成，但好像这一笔每次都不好下手。他要求书的形式也极严苛，如同他的画一样，看似随意平常，实则精心之极，武艺品书与画画如出一辙，感觉好得出奇，其求简、求精、求朴、求真的书感与我极为相投，为武艺编这五本书可算是我们的投缘。简朴精致的五本书，透着武艺式的散漫和作品中带着拙味的细腻，刻意追求的松散为书籍的精致加入活气，无设计的设计，恰是武艺的绘画风格，也恰是武艺的性情。其弟武将据说全才，版画、水墨、设计、电脑都玩得溜，他为后三本装帧，兄弟俩品味相当。

　　武艺为每本书确定有清晰的主题，有很完整的内容及时间段，书名也很有味道，2004年编《武艺水墨画集》，标准的画册名，记录了从学生时代到2004年各时期画风各异的作品，回顾式的画册。2005年编《巴黎日记》，这是武艺一本很有影响的书，一本植入了记忆甚至是梦境的游记，自序里写道“本书的内容便不只限于在巴黎当时完成的，它既是游记，也有对记忆复读的部分。”编此书也是我的一次尝试，得武艺的包容和耐心，我把玩了一年多编成。2007秋年武艺从德国爱莎芬堡回国即找我编《Aschaffenburg . 武艺》，寄来的毛样令我惊讶，一本油画册子，内页大面积留白，把一幅幅小幅油画衬托得极其精致、安静、柔和，确如武艺所说在画一组组好看的静物。2009年编《大船》，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编得过瘾，读得有趣，文字描写的细腻程度令人惊叹，感觉大船这个地方在武艺的目光下，没有了任何的隐私，读到在火车上对女人那段细致入微的描写，在咖啡馆里对环境、人物的观察，感受得到武艺在大船暂住时闲散笃定的心情，如果说在巴黎和爱莎芬堡，武艺还与这两个城市存在陌生感，是在自我的状态下描绘一组组有距离的好看的静物，那么在大船，武艺就像唠叨家常一样在述说。2010年初武艺告诉我要去敦煌画画一段时间，当时我很是期待看他能带回什么东西，果然收获满满，取名《逗留》编辑成集，此书无序言，仅以一段敦煌研究院碑文作为书的引子，似乎在向读者暗示他在敦煌期间，对敦煌研究的深度和宽度，编这本书我感觉到武艺的自信和从容。

　　前段时间，武艺曾经说过想编一本前几年前画的一批油画，后来又说略显单薄，暂时不编了，不知他有何想法，希望他再有新作，我也希望再为他编书，毕竟为武艺编书很过瘾。

姚震西 2012.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