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羽

王牧羽工作室

　　王牧羽这三年痴迷于画云，在他黑桥的工作室到处都是“蓝天白云”。和很多山东籍水墨艺术家并不一样，他并不依赖和沉醉与传统水墨的养分。从最早师古人倪云林画传统山水，到中期读研跟从山东艺术学院岳海波学习水墨人物。习画20多年，王牧羽越来越明确自己感兴趣的还是身边的事物，终在山东“待不住”，2010年进入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刘进安现代水墨工作室画自己所想。

惊蛰 60×98cm 2012

　　生命的转折处爱上一朵云

　　“世间所有本来就无差别，倒不如去专心爱一朵云吧。”这是去年冬天，王牧羽《写给云的一封信》中的一句话。

　　2012年，王牧羽因为肾功能衰竭严重危机到生命，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在找肾、换肾、治疗的过程中，唯一陪伴他的是病房窗外的云。“那时候我在一所医院的13层楼的窗前，我会一连几个小时盯着看你如何变幻各种肤色和表情。你会迅速从臃肿变成轻灵，一会儿又从透彻变得心事凝重。你会模仿世间一切的生物与瞬间，然后又会在我刚刚会心而笑时忽然消逝无踪影。”字里行间中，好似热恋中的情郎，却又是他在生命关键时刻体悟到的变化。

　　2012年之前，王牧羽也曾画过云。那是他正在大量的创作关于城市风景的《边缘系列》，云只是他画面中的背景。“那个时候我在努力拓展宣纸和水墨的表现力，尝试它能不能画这个无形之物。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中国传统的山水画里边很多对云的表现不够了，表现力、方法不够了，他受到了线的造型意志的影响，一旦用线去勾勒，发现好多比如说卷云、层云没法表现。”那时的云对于他来说，和山石、树木、城市、工地都是一样，只是丰富画面的元素之一。

　　而后从鬼门关里闯过来的王牧羽自然对云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触，躺在病床上就决定要画云了。2012年的11月，他动手画了《云图》系列的第一张《惊蛰》。画面就想典型的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现实主义康斯太勃尔的风景画，“画这张的时候出奇的顺，就感觉有神助一般。以至于后来再想重新再画几张已是感觉画面别扭，没有当时来的空灵和酣畅。”当时的王牧羽希望自己如“惊蛰”时节一般万物复苏。

远系列之一 38×68cm 2011

　　画云的五个阶段

　　那个阶段，王牧羽的作品画面开始借鉴了大量西方风景油画和水彩画的表现手法，区别与中国传统书画中用勾线的方式表现云团。 但表达图像并没有使王牧羽得到满足，很快他过渡到“比喻”阶段。“我开始考虑为什么画云?云可能会像什么?通过云的形象来联想和通感某种情感意义。”这个阶段的王牧羽依旧将地面和天空在画面中做结合，地面的墨色厚重，而天空中的云朵表现轻盈。

　　很快地，这个阶段创作了一批作品后他又再次不满足。“我不再满足云像什么物象的形态意义，更多的开始考虑云在许多文化、文学，甚至哲学命题里，它是否与某种精神有暗合之处。比如云的某些特性像流动、变化、无形。所以这个阶段，我更多是取云的象征意味，让它带有符号感。”

　　转眼，就看见王牧羽工作室的电脑桌上，随手还放着两本《云的理论》。一本是于贝尔·达米施(Hubert Damisch) 围绕着帕尔马修道院中的一幅穹顶壁画，层层展开，对科雷乔的大胆创新之举进行了更深探讨而写的《云的理论:为了建立一种新的绘画史》，一本是法国斯泰凡·奥德吉(Audeguy.S.) 写的小说。

　　对于关于云的符号探索，2013年的这期间王牧羽做了很多尝试，画面也同以前不一样。画面中不再有地面，而是纯粹的画云。他画的《嵇康》《山涛》《广陵散》，用他的话讲“更多的是画一种感觉，一种内在的像。”

　　他画了很多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历史记载中的山涛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一方面向往玄学、清谈、清高，希望结交嵇康这样卓而不群的朋友成为竹林七贤，同时他最终又向司马氏权贵低头，还去游说嵇康，被嵇康大骂。山涛本身内心纠结矛盾，我用这样一种蓝和白纠缠不清的物象来表达。这个图式后来我又画过好几张，一直想把握那种感觉。这个过程应该说跟我在努力理解山涛这个人，但不是他表面的象形意义的，而是他内心，他的人格、情感的象征意义。 ”这个时期，王牧羽的云从“外”转向“内”。

　　2014年，王牧羽的云又发生了变化。原先作为背景的天空开始与画面中的云互为照应。用一种“流淌”的方式，王牧羽希望他画的蓝天不再只是白云的陪衬。“为什么要用‘流淌’?我想如果没有‘流淌’的天空，我能关注到、能赋予和思考它意义只有云本身的图像。蓝色被一厢情愿地变成了一种背景，不论把它理解为天空或者是海洋，它都只是一个背景了，在这个画面里边成不了主体。我想打破欣赏的顺序。”

　　而最近创作的第五个阶段，王牧羽将云扁平化，去结构化，与大地再次相接，画面变得越来越抽象。早期《边缘》系列所画的建筑工地的蓝色样板间变成几个鲜艳的色块保留了下来，抹去形状的云出现在画面的中心，让人感觉倒是一团势能直冲而来。

云图•离生 70×138cm 2013

山涛 33×50cm 2013

云图110704 98×60cm 2014

立春 45×70cm 2012

南城秋之二 33×52cm 2014

突围•7月21日•小雨 180×98cm 2012

　　从身边找水墨中的当代性

　　其实看早几年的王牧羽的作品，来北京之后学习开始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不知道王牧羽在山东时有没有画过“日出东山”或“花开富贵”，但显然是他内心所抵触的事情。“2009年我感觉在山东再也待不住了，于是辞了老师的工作，来了北京跟着刘进安老师学习。”

　　刚来北京的一年里，王牧羽画得特别拼，刮大风的天也要跑到外面去写生。“那一年，创作加上习作，我画了两三百张画，而且不少都是特别大尺寸的。”那个时候王牧羽话的《边缘》系列就是每天他从首师大房山校区开车去老校区上课路上的风景。近40公里的路程，在高架桥上，在高速路上，往两边看，到处都是城乡建筑工地和农田。“那个时候，闭着眼睛就能画出来，每天在路上都要看好几个小时，全都印在脑子里了，这就是切切实实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我特别有感触。”

　　不管是住院前画的《边缘》系列，还是出院后面对突发的北京“721大水”所临时决定画的《突围》系列，还是每天大家关心的蓝天白云，身边事是王牧羽越来越明确的线索。但王牧羽所追求的当代性并不是一味的抛弃传统，从他的每个系列中都能发现，他的构图和视角总是“平远”的，这与他迷恋倪瓒有着很大的关系。

　　“以我自己的方式也正在继承传统，但我更希望从里面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今年四十的王牧羽，正用他的方式表达着对水墨的“不惑”。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徐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