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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去过王煜的工作室,曾有过种种奇幻出格的猜测:画室种着一棵硕大的榉树,常青藤爬进了屋中,一口喷泉日复一日地作业,溅起的水珠洒在他的画布上。我宁愿猜测幻想,却并不愿有一天真的要去里头参观,这个空间强大而搅动,我知道他正布下一片无边无尽的沼泽,你,我,还是他,观众一不小心踏进去,之后深深地坠入其间,等待他的“宣判”。
长期以来“水墨”是传统文化包袱沉重的画种,它强大的体系,从儒、释、道的哲学体系到文人用笔用墨严谨的法度,以及审美的标准与规矩,好像要往前行,包袱就压着你,拖着你,无法动弹。王煜的水墨创作却能从这个庞大的体系中挣脱出来,说到“挣脱”也并非是“否定”,回观“水墨”的历史,每一次传统的“前行”正是来自无数看似“否定”的创作中。
当然,王煜的“水墨”成长也是由学院一脉走过来的,从传统的水墨元素到西方的写生变化。在他以前的作品中虽然也受到来自西方各种当下思潮的影响,但他内心涌动着的东西却始终存在。他在不断变化的图式中寻觅着心里想表达的意象,形式与心象调焦来象征那一份属于自已的“呐喊”。
川端康成说的,“新时代的精神总是要冲破旧的艺术形式,过去的艺术形式必然会抑制心灵里水淋淋的新的涌动。”他的“掌篇小说”即是他对那个时代传统文体“破”与“立”的见证。石涛的“笔墨当随时代”,都说明了此中真理。“旧瓶装不了新酒”,只有陈旧的文艺形式被不断地打破,加入当代的艺术思考,新精神才能冲破固有图式的水坝,最终得到渲泄。
王煜无心于寻找新形式,他只是将心里的那一股子意思表现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表达为先,形式与方法为后;情感的动机为先,实现的手段为后,最终达到表达与协调的统一性。”在他2014年的一系列创作中充分体现了这样的观念,《碎念》《美丽的背后》《抚》《背》《女王》《拿》,这些作品逐渐摆脱了学院派的外壳,甚至什么东方、西方,笔墨、造型都全然不顾,他就是要把内心的那些块块垒垒倾诉出来,倾诉到纸上来:刺状的线,干裂的点,斑驳的块面长满霉菌,是对人性的解剖。“手”抚弄着,它可以成就,也可以毁弃。人类的“手”是心的延伸,也是集体无意识的延伸,借助“手”干着那些勾当,“手腕”非凡。
王煜的绘画具有艺术智慧,不在描述,不需要说明某个问题,含而不露的图像下留有空间让读画人自己去生发:后背的长发被手搅成异样的形状,戴着虎皮的女人,断裂的树干,裸露的枝条,黑布条扎紧着无望的双眼被他人的手摆弄着,这些色迹墨痕全然表现出艺术家内心的真实感触。
从人类文化广意来看,艺术家应该是时代精神的镜子,艺术品忠实地反映着人类的内心世界,这些都需要艺术创作者的真诚。王煜的绘画无疑贴上了“真诚”的标签,这是他的人格所造就的。苦味的画痕,率性的用笔,淋漓的色相,都需要“求真”的勇气,说说容易但是真的要坚持下去必须付出人生的代价。
作者:王濛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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