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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语言论
向 光
恍惚遐思间,我翅掠亘古蛮荒,又沿着文明之路滑翔,古埃及,古印度,古希腊。受雅典娜指点,猜破斯芬克斯之谜,经印度涅槃,回故土复生。往返中,似聆听了神的语言。
神就是人,人就是神。无人则无神,无神则人不灵。古希腊人认为“神人同源”。费尔巴哈说:“人的上帝就是人自己的本质”。佛家弟子也说:“佛在我心中”。
万物之灵的人,具有三种性灵品格;堕落似兽,失控、自流;中庸为人,自控、自尊;升华如神,非控、自在。人类的生存和进步,一直是这三种性灵的倾轧与平衡。精神状态折射到艺术语言中,使人们面临形式语言高下的鉴赏与选择。
从原始岩画到东、西方宗教艺术,早已显示了人类对形式的天赋,那些天真、庄严、神圣的形式,很具形式本身的力量。但由于中世纪绘画充当了教义的图解,将人心引向寂寥之谷,久之,形式语言枯竭。乔托首先影响后世画家将人性语言融入绘画,文艺复兴的大师们创造了许多似神又似人的形象,表现了神秘、圣洁、崇高的人情味,使欣赏者感到绘画语言是一种神与人临界的语言。可是,后来的画家大多误上歧途,迷入了单纯的人性语言,使艺术变成生活的翻版,使人们以在艺术品中看到自身为满足。好比希腊神话中的那西索斯一样,只喜欢自己的倒影。这是对艺术的低级要求,动物性要求,就像猴子照镜子。赫拉克利特说:“最美的猴子与人类比起来也是丑陋的,……最智慧的人和神比起来无论在智慧、美丽和其他方面,都像一只猴子。”显然,古人在力图摆脱兽性,追求神性。而现代人逆反了人性的描摹,开始对兽性的刺激入迷,动物性语言在一定范围流行。比起原始的兽欲形式来,确乎有不愧为现代的高明,比起干瘪的说教来也颇具妖冶的魅力,致使芸芸众生耳濡目染,美丑不辨,高下不分了。
真正的艺术家懂得这精神的螺旋形升华,人们将被新的神圣艺术语言所感召,陶冶非凡自在的精神。而非凡和自在即是神圣形式语言的基本特征。
一、非凡
非凡以反常为先声。反常则美,反常则丑,美丑均反常,常态无美丑。在绘画语言非常态形式的显现总是具有震撼心灵的力量,使人分辨不出是感性的震荡还是理性的震荡,使人不想去识别它的好坏,甚至惶惑地接受它,乐于被它征服,它径直地不由分说地进入人的心灵。然而,清益性灵者美,污损性灵者丑。鱼目混珠,平凡往往淹没非凡。鹤立鸡群,非凡总是超越平凡。画家面对纷繁俗世,琐屑物形,若视线迷乱,感知浅近,在物象的沼泽中不能自拔,于凡形凡影凡色中见不出非凡的光彩,定失之平庸。若俯视平野,大取大舍,神气有机,大道圆通,必升华为非凡。时下,作者读者都求新,但不少出自哗众和好奇,而绘画语言的反常应该是造化的启示和圣洁心灵寻觅的结果。艺术家的天性最忍受不了常态的苦闷。美术史上留名的画家,无不一反常态。提香首先使用笔触,伦伯朗首先使用聚光,莫奈率先表现印象,达利制造了严酷而神秘的梦境,康定斯基第一个进入抽象,毕加索干脆砸碎形体重新按理想组合,这些形式的牡丹、玫瑰、百合……开在自己的传统土壤里,形式生命植根于心灵深处,传统心意成连理,体现出了常与反常的必然。习以为常,最大胆的反常通过人的习,便也成了常,于是,必酿成新的反常。平凡是以往的非凡,非凡是未来的平凡,反常是绘画语言走向非凡的自然起步,它预示着形式生命的无限生机。
非凡通过博大、美好心灵的独白而形象化。画家朝自己的个性里陶醉地一倾,便进入一种神、人临界状态,梦幻般神秘的下意识,超越的观念,天真圣洁的动机,激越的热情,崇高的精神,促成由衷的独白,一股形式之流的宣泄,清规无阻,戒律无碍,直追意象。胸怀如舍者,鄙俗梦呓而已;心地有山河者,豪言壮语而已;意纵宏宇者,观大象,闻大音,当其收拢念翅,笔下尽容大千。可见独白不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儿,它的神秘流露是旁若无人的,正如“楚兰长于森林,不以无人而不芳”。终究在于真善美的内世界建设。意赖于形式方成意象,形式是意的载体,载体的自重轻为佳,形式不能成为意的负担,它应该是形式的意,可视的意。它的使命是使意象出神,而出神务必扼形式之大要,握形式之机窍。苏格拉底说过:“……只有上界才有美。但是几何形是美的。”这是公元前四百多年的人留给现代人的一把进入形式之门的钥匙。经过两千多年的推敲斟酌,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有意味的几何形分割和组合是表现意象,构成非凡形式的重要基因。出神,已达到常态与非常态的临界点,若要形成震撼还必须入化,进入形式的非常态,即形式潜隐。例如:“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是出神,至“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乃入化;“……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出神,“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入化。绘画语言亦然,也要有咏叹之感,使人心弦为之一动。
因此,在非常态形式构成的基础上,必须设以异常的黑白,雷击电掣般的黑白,昼夜般的黑白,生死般的黑白,大取舍的黑白,荒唐的黑白,总之,非凡的黑白。然后,着以夺魂摄魄的瑰丽奇伟的主观色彩,最后实现形、影、色的非凡理想,这整个创作过程是意象活动,是挣脱自然表象束缚的解放。非凡必定奇异,奇异不一定非凡。非凡是虔诚信仰的结果,具有崇高伟大的品格;非凡是阴阳之交的美饱和,具有神秘,圣洁的魅力;非凡的特性在于超越,是一切发展的必由,因而具有永恒 的价值。
二、自在
自在好比无欲之根长成的不死的大树,泰然安详地享受阳光、空气和风霜雨露,表现出超然宁静的气质,有情有致,“寂寞凝虑”。仿佛展开意念的翼,“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如是静谧心观里若有天籁,以无声语言形容万象,化无尽字句诵成宏伟篇章。心机若自在,便可铸就可见的梦幻。
恒星自在,独自定然,任星云环绕流变,凭太空悠远无限。亿载施光明,万世布温暖,给群星以智者般吸引,王者般凝聚,全无被外力左右而在陨落中化为灰烬之虞。
然而,伟哉人心,包罗星辰。一念纵远古,转意注足前,大彻自在之宏微,深悟方圆虚实之无穷。可见,自在在心,动静皆自在。
山泉潺潺,吟唱流连。阻重层出,应变自然。本能地弹奏出生命的长调,流淌着时间之节拍,奔腾着力量之乐章,潜移着主题之深沉,展开着和声之透明,倾泻着旋律之波光,悬挂着真情之共鸣。
画家命笔逐流水,必听到海和天的心声。
赏花、观石、听鸟鸣,是神灵的沟通。在那有思有绪的姿容里,在那漏、透、瘦、皱的凝结中,在那悠扬清越的倾诉间,显现着石品、鸟韵、花神。然而,石品、鸟韵、花神远非鄙俗浮躁之性灵所能领略,丽日和风才是它们的知音。尘世的人心又有几许是风和日丽的?
弦上高山流水之意,不遇知音亦自然。精神果实有甜、酸、苦、辣千般味道,何须在意品尝感受如何
风的长披自山巅旋过河谷,似一派仙气飘过。漫不经心地摇曳万类,谁知是戏弄还是爱抚?那只是风的兴致。风的长笛告诉人们:物稳定、心平衡,自古无欲无为称自在。君不见轻歌曼舞天地里,叱咤云水山海间,为所欲为,心安理得,岂不是活得自在?
自在重在“自”,自为即为“在”。得道成仙谁曾见?俗胎凡骨难升腾。绘画形式语言的精进,是一道内功修炼的难题!
非凡和自在精神求则有,不求则无;强者有,弱者无;诚者有,欺者无;雅者有,俗者无。
绘画语言的非凡和自在精神存于画家的天真想象之中,存在于形式与物象的幻接处,存在于任性出格的“无法”状态里,存在于画家的气脉之间,存在于大自然的召唤下。必须走进每个形式之谜去梦游,每个画家觅得的谜底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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