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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独白》
向光
我的幸运便是我的不幸,我的不幸才是我的幸运,此“盈虚倚伏”者也;假如幸运,必定伤害我的自尊心,唯有不幸,才换来无阻的信心,不尽的青春。
一棵伤痕累累的老树,斧子见了也发愁。但我用年年的绿枝画心里的热忱。深根在污秽之中,长成的是坚韧清纯。阅历张张,见识行行,化作心地的安祥。雨露风雪,都可滋养。欢迎阳光,乃是本能的倾向。诚恳祝福亭亭的秀苗,衷心赞美颤颤的芳朵。激动地感悟岁月流露的诗意,沉重地拜读光阴纪录的篇章。里面裹着一把无形的钥匙,可以打开思路之门,穿行真幻之间。这就是为什么可以活得新鲜,感到自在的秘密。
天生我是要开花的。可是气候无常,便少了兴致,误了青春。近年来竟感到一种新的冲动,仿佛有千万真言,又似有百般善愿,更有美意如清泉。为了渲泻情感,为了表现品格,偶而为之,三几朵,人们不知出于好奇还是同情,齐喝彩,称道“不老”!其实,这本不该是意外事。每一个生命过程的起点和终点都不同,生命之光可能在生命过程的不同阶段闪现。年龄的界定只有对脆弱的心才有意义。
人们喜欢把孤独和寂寞写进诗行,似乎可以增添一股幽香。但多少带点空虚和无聊感觉。在熙攘人患的环境,我乐于独处,惯于沉思,以求自通;在喧闹世道里安于静观,内心别有空间。这是“入之愈深,见之愈奇”的所在,这是我信心之源,我在其间创造外向的主观条件。我不想抛头露面,不怕别人不知我的姓名和长着什么样的脸。——高山流水意,但求知音解。君不见艺术界争名利,图虚荣,多少尖头汗颜!人之必然,事之必然,要不然,我们生存的这小小泥丸哪来声色!
名利的旋风席卷,这危险远胜利斧的威胁。最近有人要为活着的画家们建造一座座豪华坟墓,树碑立传,名曰载入史册。他们还要载入我的姓名,这可不行!本某一无所成,不堪史册之誉。请不要拿我殉葬,请不要把我活埋!我还有长长的开花的使命。
1991年6月24日于太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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