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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为新,居素为绚,简以驭繁,深醇典正——这是上炜兄新作给笔者的观感。
吴上炜日前来访,带来一批写生新作,作品尺幅不大,纯以笔墨出之,其中精理内蕴,绝去藻采。吾会其铿然笔意,直贯前人气脉,然以时人声调发之,捧读之下令人快意。这让我想起有明一代“以古文为时文”的古文运动呼声。明人时文的新变,正是融古人经史于一炉发为文章。所谓“以韩欧之气,达程朱之理”,正是“以古为新”的最好注脚,明代文学之高峰实发轫于此,风尚所致,为之极盛。然此论并不仅限于文章之道,传统绘画也莫不如是观。纵观绘画史,自元人倡言“作画贵有古意”,借古开今,变宋人摹画刻肖,从而另开生面,奇峰异起,泽被后世;明人董其昌接踵其后,高举“古意”旗帜,并以“南北分宗”,把历代大家分为“可学”、“不可学”的鉴古学古之路,影响所及,大家辈出,有八大山人、普荷、龚贤、四王等,引领有清三百年。面对自己深厚的传统,中国人总能从现实困境和历史处境出发来汲取深层智慧,因而得以勃发生机,历史惊人地相似,当代中国画的发展经“85”新潮之后,历尽波澜,其演变沿着传统纵深发展也是必然的一条路径。“重构传统,以古为新”,这种不无新古典意味的路向,是青年一代画家一种义无反顾的选择,吴上炜正是其中具有典型意义的一员。
吴上炜90年代中毕业于广州美院国画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具有“早慧”的画家,当时学院的空气中虽不尽是“85新潮”后的气味,但其在学院求学之时就“觉悟”到皈依传统的重要性。此后浸淫无所底止,心无旁骛,以义理精实,格调浑厚为宗。然可贵的是吴上炜不昧其心,并对新古典画风的复杂性有其清醒的认识——即识其僵化和不变带来的概念化和脸谱化,去其纤靡,厌其轻薄,更不趋新奇诡僻,以心源和造化相互生发的方式来相印证其笔墨之道。
吴上炜对山水意趣有着独特的温情和切实的体验,故其笔下山水造境长于在平凡山川的描绘中注入个人情愫的发挥。此批作品不少是其对家乡风光的描绘,画中木石盤鬱,草卉葱蒨,山岭荒寒、幽赏泠然中颇具萧散淡泊之意。笔意平平,但情深意切,绝无寻幽探胜的旅游好事者壮游之意概,颇近欧阳修所说:“萧条澹泊,此难画之意,画者得之,览者未必识也。” 宋人寄情于“澹泊”之境,无疑是居于个中真实情感的抒发,对于那些身处“江湖之远”饱尝谪涉四方经历的士大夫们来说,“萧条澹泊”的寻常山野显然远比“富丽堂皇”的宫廷气象无疑有着更强烈的共鸣。陶咏其中实在是一种心灵之“逸”,一种逃离“庙堂”重负的解脱。他们将自然属性与道德品格巧妙的联系起来,从而真正达到身心的慰藉。人的安生立命和山水艺术的关系,演变为“山水精神”这一更为宏大的命题。借助山水以为解脱和慰藉,对于身处喧嚣嘈杂的现代都市人亦然。吴上炜以明敏笔调发掘大自然平凡景致的情怀,与古人的心性一脉相承,正如陆机《文赋》中所言:“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大自然有其“珠玉”之内涵,唯心悦者识之,悦其外形则含光生辉,丰美秀润,对于作者而言,惟其情真才是山水之“珠玉”所系,吴上炜常年在外,以游子之心、以质朴之笔意去描述无言家山,其情可细细玩味,“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皆为绝妙词” ——品读之下感其“家山”写生系列蕴含作者借以维系其家园认记之方式,甚至在这寻常山野之中有其保持身份认同的存在,这是笔者于吴上炜“家山”系列作品意境中所寻思的特殊意义。
明乎此,也就能理解吴上炜作品的动人之处,他是从心灵层面上去感悟造化,感悟古人,具体到笔墨趣味上他更倾向于“老”的格调,这种格调或许成为作者寻求重新演绎传统价值的契机,所以他的作品多“以素为绚”的笔墨方式,简以驭繁的图式来表达朴拙古淡,深醇典正的个人意趣,即便未臻化境,实际上也是以这种画学精神来观照造化,唯有如此才使笔下言辞近乎渊雅整饬,命义正大弘远,这是从内心升发出来的一种语言方式,这是一种从容不迫的自觉,这种自觉在当下连“笔墨是否等于零”还要去讨论的“末法时代”更显其弥足珍贵。
陈俊宇
2010年12月5日
(作者关山月美术馆研究收藏部主任、策展人、画家、美术评论家)
作者:陈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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