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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03 21:14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贾宝玉在园里四处寻一个丫头,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女孩很像,可是被一大丛海棠遮住,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看不清楚。此处,大名鼎鼎的胭脂斋评道:“试问观者,此非隔花人远天涯近乎?”
记得有次在宋扬的画室闲坐,她拿给我看她的一篇文章,写的是明代香雪居版《西厢记》里的插图画。她对那些插图里工整又灵气的器物与花草的描绘着实着迷,就像是隔了几百年第一回见面,就电光火石,一见钟情。在我看来,钟情是因为趣味相投。
那天阳光很好,穿过窗户照进来,铺洒在墙边的几盆植物身上。植物不会说话,缓缓地抽芽、生长、枯萎,衬着白墙,像是会悄悄跳进一旁的画里,一会儿又再跳出来,不被察觉。墙上挂了几幅宋扬的《长物绘》工笔画,同样细腻安静,颜彩的质感轻盈晰透,每一笔都润润的,或深或浅,时浓时淡,像是自然渲成,却是精心规划。水跟色的晕染走动被更多地记录在笔触里,靠近盯着看,角角落落又发现许多细节,明明在画里、在形中,却又好像跳脱出来,像是一个孩子躲猫猫时,透过门缝意外瞥见一场表演。看她动笔,似是用水和着颜彩在纸上做游戏,时而轻松迈大步,时而踮着脚尖走钢丝,玩着玩着,形象就逐渐清晰起来。
撇开现世的繁杂,也不谈宏大的主题,只是画一些老物件,画一些花草,但不是相机拍出的那样,而是她眼中的,她心里的,她笔下的。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隐居,或者说修炼。
我认识宋扬已经有十几年了,我看到的她始终能在甚嚣尘上的浮躁中保持一份对绘画的虔诚和执着,不事张扬,更不随波逐流。于是,我今天看到这些作品,淡定和干净得让人感动。晚唐有个诗人,更是一位著名的艺术评论家叫做司空图,作了一篇《二十四诗品》,里面有这样八个字,我愿意把它放在宋扬的身上,那就是“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在中国古代的哲学阐释中,人与自然最高境界就是象征着自然界万物的“天”和俗世红尘中的“人”的完美融合,他们把它称作“天人合一”的境界。一个物件,一盆植物,人们对它们熟视无睹,如何经过绘画,给它们灵魂,映照出它们内里不被人发觉的趣味,或者说以它们为载体,用纯视觉的方式表达出作者所想,与观者沟通。在宋扬的画里,我感觉到“万物之灵”的人在聪明地安然隐退,隐没于花木丛中,和闲草杂花们一道从容绽放,悄然开落。这是一种难以忘怀的诗意和舒适,人本无异于草木,而草木自有本心。我相信在这些画中,从某个难以想象的角度,中国传统的精神内核似乎与西方艺术的表现形式委婉地暗通款曲,缠杂孳生出一种和谐的、岁月静好的安闲气质。
茶水渐淡,阳光也变成橙红色,换了个角度照在画框上,我又想到那句话——试问观者,此非隔花人远天涯近乎?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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