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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翦冰绡,轻叠数重,冷淡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有时不做。
——宋 赵佶《燕山亭·北行见杏花》
北宋靖康元年的冬天,是宋徽宗赵佶渡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漫天的冰雪封冻了黄河,金人踏着铁骑,挥舞狼牙棒,就那样浩浩荡荡,长驱直入,跨过了宋军所倚赖的最后天堑,杀入了繁华的汴京城。
被俘北上的途中,看到早春寒风里残败的杏花,宋徽宗潸然泪下,写下了这首《燕山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从君王到阶下囚,宋徽宗是最失败的帝王、丈夫、父亲。但同时,他又是个最成功的词人、画家、书法家。他的悲剧,是“最错生在帝王家”。
诗书画三样中,宋徽宗书法的成就尤高。他的“瘦金体”,潇洒俊逸,清雅非常。一点一勾,都堪以“漂亮”形容;每一个字,都宛若绝世佳公子,临风而立,衣袂翩然。
宋徽宗的瘦金体
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闲人才能写出的字。千百年来,只此一人。他的字里,满是优裕,没有丁点“苦”味。笔画修长,圆融雅致,连锋芒也是温柔的,吞吐间气定神闲。那一种遗世独立的傲然。
宋徽宗 《小楷千字文》卷全文
为宋徽宗赵佶二十三岁时用独创的瘦金体所书,赐童贯的。他真书学唐代薛曜,并且青出于蓝,其笔划劲利,清逸润朗,别具一格。
因而,瘦金体成了尤难临摹的书体。凡人大多只能画形,而难“写意”。现代美术字“仿宋体” 模仿它的神韵,民间流行的象棋上的字样也出自徽宗之手。
宋徽宗瘦金体行书
宋徽宗《芙蓉锦鸡图》
此画作曾是宋以后历代皇帝珍爱的藏品,画上的收藏印有“万历之宝”、“乾隆御览之宝”、“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等。
宋徽宗《五色鹦鹉图 》
宋徽宗此图绘折枝杏花两枝,枝头栖五色鹦鹉一只,用笔细劲工致,设色浓丽,风格精巧典雅。体现了当时画院花鸟画创作的水平。
做皇帝头两年,身边尚存一些“忠良”的时候,他也是愿意听谏的。被说帝王不可玩物丧志,便驱散御花园的珍禽。鸟儿在此生活惯了,驱走又飞回,如此往复。徽宗一直赶它们,直到不再飞回,一边驱赶一边哭。
宋徽宗《瑞鹤图》局部
宋徽宗《瑞鹤图》
北宋政和二年,汴京上空忽有云气飘浮,低映端门。群鹤飞鸣于宫殿上空,久久盘旋;两只仙鹤落在宫殿左右的鸱吻上,空中飞禽长鸣,经时不散,后迤逦向西北方飞去。徽宗亲睹此景,认为是祥瑞,作此画,并题诗一首纪其实。
他对鸟是真的爱,付出了情感,才能画得那样美好生动。
如果“驱珍禽”时的决心,能一直坚持,宋徽宗大抵也做得了明君。但仅仅两年,勤俭节约、费心理政,还要日日“反省”,被一帮老臣耳提面命的日子,徽宗便过够了。他像到了叛逆期的少年,臣子们说东,他非往西。不让他浪费,他便办天下最奢侈的生日宴;忠言太逆耳,便索性来个“大清洗”,把说话不中听的全都换掉。
新上任的丞相,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臣蔡京。
终究是文人心性。宋徽宗重用蔡京,心态有点像今天的“追星族”。做王爷时便收藏蔡京画的扇面,做皇帝后,一听他来了京城,便忙不迭差人去请。宋徽宗敬重蔡京,拿他当自己的知音。
宋徽宗《听琴图》
宋徽宗此画描绘得相当精致,人物表情以及画面气氛,足以引人入胜。通过纤细技法和迷人色彩,把作品描绘得工整清丽。整个画面的气氛,仿佛使人觉得,在这静谧之中,有一阵阵的琴声,混合着微风吹动松枝竹叶之声,从画中传出,其妙处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宋徽宗《听琴图》局部
画中正中端坐的抚琴者为宋徽宗;左侧青衣仰观者是王黼,身边一童子拱手而立;右侧俯首恭听者即是蔡京。取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心意相通之意。
以“艺”拜相,终为所误。蔡京劝宋徽宗“丰亨豫大”、“为王不会”,教他奢靡,引他玩乐。童贯执掌的“明金局”为他搜刮天下珍玩;蔡京设计的园林“艮岳”为他装载搜刮来的无尽宝物。仅“花石纲”一项,便遇门拆门,逢水造舟,挖人祖坟,送人性命。致使数地百姓揭竿而起。
宋徽宗《祥龙石图卷》
但徽宗也亲立翰林书画院,自己出题,选拔出了张择端、李唐这样中国绘画史上的大师;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官窑,创造出中国青瓷的巅峰之作。
宋窑
“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宋徽宗赵佶用此诗描述汝瓷的颜色。北宋官瓷引入汝瓷窑系的制作精华,结合了当时开封陈留东窑的冬青瓷釉和“紫口铁足”的制瓷技术。宋徽宗追求釉色之美,崇尚含蓄素雅、极致至简的美学之道。青瓷的釉色符合宋徽宗的喜好,能变化出天青、粉青等深浅不同的颜色,具深厚的内涵。
倾举国之力追求“艺术”,艺术是徽宗从政的唯一目的。
他为《山禽腊梅图》题诗,“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画画是前世今生的约定啊。是一辈子至死都不会消逝的挚爱。
宋徽宗《山禽腊梅图》
宋徽宗此图写一株腊梅,枝头几点黄梅开放,似乎有阵阵清香袭来。腊梅枝头上的一对山雀相互依偎均向着左侧画面,将观者视线引向画外。刻画工整细致,富有生活情趣。腊梅枝干以劲细墨笔钩勒,再用水墨渲染;山雀、萱草均用水墨画出。笔墨的细粗、干湿配合协调和谐。
宋徽宗《山禽腊梅图》局部
然而,坐在破旧的牛车上,耳边是家眷亲故被金兵肆意侮辱打骂的哭泣声,入眼是满目河山的凋零,那时的徽宗,可曾有过一丁点悔意,痛恨自己拿惯了画笔的手?
但悔或不悔,都不再重要了。北宋就那样覆亡了。好一似《红楼梦》里,忽喇喇大厦倾,昏惨惨灯将尽。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白茫茫的雪地里,贾宝玉一抹血红的袈裟,渐行渐远,终于不见。
北地囚禁犯人的土井里,当年“人间有味俱尝遍,只许江南一点酸”的高贵君王,望着头顶永远昏暗的日光,也只是长久地沉默。
前景,无可料想;过往,似乎也只是幻梦一场。
但这个被“艺术”所误的帝王,也终于因艺术而永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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