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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人的书法传承中,笔法一直是很神秘的东西,有些传说不可谓不离奇。这跟今天随便哪个书家都愿意在电视里、视频示范笔法的情形,有天壤之别。据传为羊欣所作的《笔阵图》记载,三国时的锺繇曾和曹操、邯郸淳、韦诞等人讨论用笔,随后他向韦诞讨要蔡邕笔法秘诀,韦诞不肯给他,锺繇于是“捶胸呕血”,致使曹操用了“五灵丹”这样的妙药才把他救活。后来,韦诞死了,锺繇就让人偷偷挖开坟墓,把蔡邕的笔法秘诀偷了出来。有了这套笔法,锺繇的书法也就更臻妙境,其研习的勤奋程度到了夸张的地步:“卧画穿过表,如厕终日忘归”。锺繇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日理万机,他是否真有如此多的精力和时间用在书法上,大可疑问,我想,他的成就来自于学有师承和书写经验的长期积累,是日用不穷的产物,而非象个职业书工一样勤学苦练。
但不管怎样,锺繇是书法史上至关重要的人物,可以说是帖学的开山祖师。除了羊欣《笔阵图》,唐代张彦远的《法书要录》附录了一篇带神话色彩的“传授笔法人名”,开头几句是:“蔡邕受于神人,而传之崔瑗及女文姬,文姬传之钟繇,钟繇传之卫夫人,卫夫人传之王羲之”,进入这个名单书家,连“神人”在内,总共只有二十三人;除“神人”外,在时间上则横跨七百多年。按这个传授谱系,历史上不少大家都属于门外汉,其可信度就不言而喻了。它所透露的信息无非是,正确的笔法在书法中的确具有根本性的意义,因为,但就字形结构来说,是相对容易模仿的。当然,它的确反映了古代书法家学传承的封闭性。此外,它也是赵孟頫“用笔千古不易”一说强有力的佐证。
处在传授谱系顶端的蔡邕的笔法有何神秘?先今可看到的文献只有系于蔡邕名下的的《笔论》和《九势》,加起来不过寥寥四百余字。《笔论》是谈书写状态和书法点画、字形的造型意识的,其中“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矣。”均是书法史上不易之名言。《九势》则是讲结字和点画用笔的,起首的一段值得特别讨论。蔡邕说:“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很显然,蔡邕在这里强调了含蓄的笔力,以及笔势的连贯性,认为“笔软”则无笔力,则生奇怪。我常常在课堂上强调“惟笔软则奇怪生焉”这句话。的确,在这句话所处的上下文中,笔软是指用笔之病。但我想借这句话谈一种正面的意义,这个想法,和我本人对当代书法笔法发展的看法有关。
我是从书写媒介的角度来谈“笔软则奇怪生焉”的。大家都知道,书法之所以是一门独特的艺术,跟它使用的媒介有关。毛笔的锥形笔头在造型上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惟其“软”,故能富于刚柔。而艺术是需要追求种种意想不到的陌生化效果的,“奇怪”意味着艺术效果的可能性。我所反对的是,某些人所一味坚持的“笔用三分”的矜持与含蓄,因为那毕竟只是书法审美境界的一种。
事实上,关于笔法发展的可能性,已经被清代兴起的碑学所证明。我认为,碑学对书法美学的一个重大价值就是,在于对金石书迹效果的模仿。通过毛笔,通过宣纸上的水墨效果来模仿刀,模仿金石上的“岁月痕迹”,从而大大拓宽了书法笔法的表现力的。至于说碑学的结体,由于融合了真、草、篆、隶以及非经典书法的自由造型,则更是使书家的笔在一个包罗万象,诸体融通的字形体系内的得以逞其势,从而发展出新的笔法。
正是碑学的兴起,打破了“用笔千古不易”的笔法的神话。在今天这样一个书法独立为艺术门类,与现代展示空间相协调,成为视觉文化之一部分的时代,笔法的发展是书法造型探索得以展开的关键,它是一个开放性的概念:你可以通过种种不同尺度的纸笔(包括纸笔的替代媒介)来实践它,而只须考虑书写的审美效果。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曾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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