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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14:09
主题:跨越东西方的抽象
时间:2023年11月25日16:00-17:30
地址:798艺术区797街A04亘画廊
本次对话沙龙出席嘉宾合影
2023年11月25日16时,「野花狂想——跨越东西方的抽象」对话沙龙在亘画廊顺利召开。围绕抽象艺术在东西方的不同表现形式,各位嘉宾从艺术创作、社会文化差异和艺术市场表现等角度,为现场观众呈现出了一场精彩而深刻的探讨。
徐烜、亚历山大·克罗尔、李若姮、叶勇、罗忠学(从左至右)
本次对话沙龙会由独立策展人、北京美术家协会理事、北京服装学院客座教授徐烜先生主持,受邀嘉宾有:艺术家亚历山大·克罗尔先生(Alexander Kroll),艺术家、亘画廊创始人李若姮女士,艺术家叶勇先生和艺术经纪人、画廊主理人罗忠学先生。
艺术家亚历山大·克罗尔先生(Alexander Kroll),艺术家、亘画廊创始人李若姮女士
沙龙现场
如何理解创作中的抽象与具象?
主持人徐烜:亚历山大·克罗尔先生是纽约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艺术的中心从巴黎转移到纽约,由此引发了美国的第一个艺术运动,并诞生了抽象表现主义。随着时代发展,抽象艺术已经渗透进现代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建筑、时装、珠宝首饰,还是科技产品都体现了抽象艺术对当代生活的影响。今天我们将以跨越东西方的抽象为主题展开探讨,希望能为大家理解和拥抱抽象艺术带来新的启发。
克罗尔先生在创作抽象画前曾专研过很长时间的肖像画,请问是什么促使克罗尔先生向抽象方向探索呢?在11月18日开幕的个展「野花狂想」中,克罗尔先生的作品呈现出一种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间的视觉效果,克罗尔先生又是如何理解创作中的抽象的呢?
嘉宾亚历山大·克罗尔:在我是抽象艺术家或具象艺术家之前,我首先是一名画家。所以我关心绘画创作的所有元素,但对抽象具象这样的分类并不感兴趣。这次「野花狂想」展览就很好地表明了我的想法,我想创作一种具有自身特质,而不是被某种流派限定的艺术。通过将不同独立物象混合为新物象的艺术形式,我的作品能够带给人叙事性的初印象,但随着时间推移,观众会对作品有新的感受和收获。
虽然我的画作参考了20世纪中叶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但这些作品并不试图复制这些作品。相反,他们积累了绘画和绘画方面的信息。如果它们偶尔会让人回想起其他时刻和绘画历史,那是因为它们是通过一层又一层的绘画活动构建的。这个工作过程通过其性质创造了富有表现力的内容。在风格和结构是一个关键概念之前,过程是突出的。
嘉宾叶勇:我和亚历山大·克罗尔先生的作品同为抽象,但差异非常大。造成这种差异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地理位置的不同。克罗尔先生作为美国人又长期居住在欧洲,我们能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一种轻松的氛围和自由天性的抒发。相反我的作品就呈现出一种渴望自由的力量,和对社会现实的密切关注。不同的社会文化会为艺术家的创作带来非常不同的效果。克罗尔先生的作品采用多种媒介,作品很丰富和耐看。
嘉宾罗忠学:我和克罗尔先生在他「野花狂想」个展的前一天进行过交流。不管是抽象还是具象,都可以表达观念和现实,或者是内心的某些情感。
相比国内的一些抽象作品,克罗尔的作品似乎更加的狂放,有些笔触所用的力度并不大,但情感却很充沛。我希望接下来和克罗尔先生有更多的机会进行更深刻的探讨。
关于绘画方法
主持人徐烜:亚历山大·克罗尔先生和叶勇先生都经历了从具象到抽象的转向。叶勇老师的作品具有一种极其单纯和直接的倾向,而克罗尔先生其实非常注重技术。我记得塞尚说过,画什么不重要,怎么画最重要。克罗尔先生能谈谈你的绘画方法吗?
嘉宾亚历山大·克罗尔:我认为塞尚是一位伟大的画家,他的圣维克多山系列画作是西方空间概念崩溃的历史记录。扁平化的原始立体主义空间主导了他大部分成熟作品。
技术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在所有艺术中,尤其是在绘画中,技术是作品意义的主要传递者。我关心的是技术和图像制作的交汇点。我会创作感性的画作,通过变化和纹理去构建绘画表面,让观众感受我探索色彩的过程,去理解长方形形状和空白所暗示的空间,等等。我想利用绘画表面作为一种方式,通过放置物体来产生意义。同时,画面上混乱与秩序的平衡以及色彩也是我会仔细考量的内容。
如何看待东方的虚实留白
与西方空间结构的差异和共性?
主持人徐烜:克罗尔先生非常关注空间和时间,时间和空间也是认知世界的基石,因为空间关乎事物的存在,而时间关注事件的动态变化。所以在克罗尔的作品中能看到一种混乱的秩序感。刚刚克罗尔先生谈到了留白,其实中国画也非常关注留白,那么您是怎么看待东方的虚实留白与西方空间结构的差异和共性的呢?
嘉宾亚历山大·克罗尔:中国画中的大气透视是对抽象绘画史的重要贡献,在虚实间来回切换的空间模糊性是中国画中的形象在空间中移动的特点。
西方绘画与中国画不同,西方绘画擅长使用单点透视或多点透视来实现建筑空间的近似。这种文艺复兴时期的空间特征主导着大部分的绘画,既抽象又具象。
我不仅使用了东西方的绘画系统,而且试图摆脱既定的绘画结构。像《软固体》(Soft Solid,2023)这幅画就体现了多种空间和视角的碰撞,而不是由某一特定空间结构的呈现。
嘉宾李若姮:我很喜欢克罗尔的作品,也对他有比较深刻的了解。他每幅作品都具有一个中心故事,每张画的中心点都是一个色块或笔触。通常这种手法被用来强调一个事物或确定的主题,但克罗尔将这种手法应用于抽象艺术。
同时,他的作品肌理也非常具有图像形状的指向性。他的作品实际上鼓励观众环绕图像以游离的状态进行观看。克罗尔更希望在作品中表现出多种艺术体验。
艺术家如何理解抽象艺术?
主持人徐烜:抽象艺术是一种从西方兴起的艺术,而中国艺术更讲求意象。叶勇老师作为中国的艺术家,是怎么理解抽象的呢?
嘉宾叶勇:我认为不存在“中国抽象”或“西方抽象”。我之前做具象艺术,转到抽象后一位藏家感觉非常可惜,因为之前的技术需要全部放弃。但我作为一个艺术家,选择的创作形式首先要适合表达自身的想法,不论是观念艺术、装置还是绘画,我要做的是消除叙事性,带领观众去探寻作品背后的东西,用视觉的方式来启发观众思考。所以我选择了抽象艺术,并理性地选择了红与黑,去回归到人最本真最真实的情感状态。抽象艺术所激发的情绪是最真实的。同时我也想请问克罗尔先生,你是如何看待抽象艺术的呢?
嘉宾亚历山大·克罗尔:我很认同你的看法,艺术家应该选择适合自身意图的表达方式。我的作品其实非常典型,是艺术家通过与作品进行对话而产生的作品。比如在创作时,我会为自己设置一个游戏规则,一个笔刷只能有一个颜色,然后先去构建色块,让色块自发建立联系,然后我再将这种联系打破,去形成更具有不确定的联系,这时画面的前后关系未必是一致的,就会形成一个比原始色块更具有穿梭感的图像。色彩对空间的塑造和色彩体验的分析与构成让我非常着迷。
在我的作品中能够看到对绘画、对过程,以及对事物的迷恋,这些作品能给人带来精神的愉悦、对生活的美好追求,同时这种对事物的迷恋,也能让观众感受到绘画的浪漫。
嘉宾李若姮:克罗尔绘画中使用的一些概念也出于他对艺术的一种深刻信念,同时也出自一种非常浪漫、执着的生活方式及选择。尤其是「野花狂想」展览中的作品都是先由一个具体的形象比如花卉开始,再对具体形象的结构进行判断。在过去,花卉比如荷兰的郁金香具有很多宗教意义,也有很多艺术家创作花卉这个主题;但到了21世纪的今天,依然以这个主题进行创作,本身就是一种高度浪漫主义的选择。
我自己也创作抽象作品,为什么很多人觉得抽象艺术很重要?至少对于艺术家来讲很重要?特别是基本没有老师在学校中完成抽象艺术教学?从空间纬度上考虑,抽象就是符号化的体悟与精炼。早期抽象表达就是去为记录而服务,类似于我们的笔记行为。后面我们在视觉体验中,抽离出与自我关联的视觉要素。这时候通过场景转换又产生时间维度表达,通过颜色产生自身情绪表达。随着时间的推进很多问题逐渐变成具象表达了,我们精炼出更纯粹的抽象表现,这就是我们创作中更想让观者体会到的。
如何看待抽象艺术的市场表现?
主持人徐烜:中国抽象艺术家在二级市场上的出现频率非常高,从20世纪的吴大羽、赵无极,到丁乙、谭平、尚扬和张恩利,再到90后张子飘、95后方圆,但拍卖纪录破千万的作品却并不多。学哥对中国抽象艺术在市场中的表现是如何看待的呢?
嘉宾罗忠学:我是一个画廊的主理人,做展览或推出艺术家首先需要考虑的是成本。一个具象艺术家一年只能画5-6张,要等2-3年才能做一个个展。那么等待的时间是不是成本呢?再加上做展览所需的各项费用,每一件具象作品的成本就很高。与此同时,虽然具象作品的市场表现下滑,但过千万、甚至过八千万的依然存在。
相比之下,一个抽象艺术家一年可以画几十张,大概半年就可以做一次个展。每做一次个展,艺术家的声誉都会有一次成长。对画廊来说,每半年一次个展和每三年一次个展的成本相同,那么抽象作品的价格相对更低,整体市场表现也会略低于具象作品。
我们只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接触抽象艺术,但有一代一代的艺术家为之努力,我相信未来会有更加优秀的抽象作品出现,也会在艺术市场中有更加优异的表现。
观众提问
观众:我是一名艺术院校的老师,我很好奇中外艺术教育有什么差异?克罗尔先生会把自己做抽象的经验带入教学中吗?
嘉宾亚历山大·克罗尔:我经历的教学体系,特别是在美国的教学体系会要求每一个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发现自身特点。每一个学生都有机会根据自己的主题来接触导师,让导师二次过滤,在这个基础上帮助学生发展自身的视觉语言或观念,整个教学是伴随学生独立完成项目而进行的。
教学最重要的一步是引导学生,并在引导学生的过程中给学生提供足够的知识背景,比如学生所感兴趣的图像,相关的艺术史内容,当下的热点话题等等,这些都是为了帮助学生能建立一个更完整、更健康的创作系统。因此,尽管我是一个抽象艺术家,但我的学生无论选择具象还是抽象,都可以很好的与我互动。
嘉宾叶勇:我曾在美院执教多年,感觉国内目前的教育环境和体系与艺术的发展有些滞后。有些艺术学院教育非常死板。但湖北美院的艺术氛围非常好,只要学生的创作表现优秀,就会允许学生进行突破,湖北美院能涌现这么多优秀艺术家,和这样的艺术氛围脱不开关系。
另一方面,我认为要想真正地成为一个优秀艺术家,是不能依赖学院培养的,艺术家需要独立、自由,并且进行深入思考。我知道克罗尔的画看似恣意,其实他的创作过程非常严谨。这一点我和克罗尔非常契合,我甚至有一些过度严谨。我唯一确定的是选用红与黑两种颜色,这是基于理性做出的选择。但至于颜料到画布上会产生什么效果,我自己都不确定,正是这种不受自身控制的惊奇感会带来很大的吸引力。
嘉宾李若姮:我觉得中国艺术家跟外国艺术家有很大差异。比如克罗尔的作品总有种高度的浪漫情怀和自由主义,总是很唯美。因为他们的生活方式是经过长时间构建出的一种非常简单的生活方式。中国在过去几十年得到飞速发展,作为一个青年人,能享受到的无论物质还是精神条件都离不开前人的积淀。因此中国学生比外国学生在建设国家和报效社会上有更多抱负。外国学生会有更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中国学生更关注具体的政治、实事和新闻。
另一方面,文化差异也促成了中外艺术教育上的差异。比如在美国,教授不一定会主动询问学生近期的创作情况,需要学生去主动联络教授。假如教授给出建议,学生也不一定会采用。中国学生更加谦虚,未必会主动寻找自己的方向,但看待事物的深刻性比外国学生更强。对我本人来说,我是艺术家,就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无论中外,保持自己的独立性都非常重要。
嘉宾罗忠学:借这个机会,我想给现场的艺术家老师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我在日常工作中会接触大量的艺术家,大家特别爱问我一个问题:哪样画能卖,哪样画卖的好?大家都想要一个标准答案。但我往往给的答案是你怎么画都能卖,你怎么画都会有人喜欢。所以试图在艺术圈里找一个标准答案是不可能,艺术本身就没有标准。所以我在接触了这么多艺术家后得到的经验是,事实上哪样画都好卖,艺术家真正需要的是在自己选择的领域中进行深耕。
主持人说
主持人徐烜:抽象艺术是一个很大的话题,我们今天讨论的只是冰山一角,希望能为大家带来一些启发。未来如何继续推动抽象艺术,是我们在座的以及各位观众需要持续去思考的。
亘画廊会继续就相关话题,展开一系列的对话沙龙和分享会。欢迎大家的持续参与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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