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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侯瀚如:从“大尾象”小组看陈劭雄

“万事俱备”陈劭雄个展

“万事俱备”陈劭雄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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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已结束 2.8万+

  

  侯瀚如

  【导言】2016年6月10日,陈劭雄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个人展览“陈劭雄:万事俱备”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揭幕,而紧接着,6月12日下午,“三角洲行动之大尾象——一小时,没空间,五回展”展览在广东时代美术馆举行。

  成长于中国南方的陈劭雄,非正统的地域环境赋予了他不拘一格的想象与创作能力。对城市草根生活的关注贯穿于陈劭雄的创作思考,他从嘈杂混乱的日常经验中提取差异与变化,以非对抗性的方式探索“感知”与“真实世界”之间的杂糅与界限。

  他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就进入广州实验艺术界,九十年代和林一林、梁钜辉和徐坦组成了中国南方最重要的艺术小组“大尾象”。置身“双重边缘化”地带的“大尾象”以保持个人独特性的集体行动方式,介入停车场、建筑工地、办公室、街道等非正式城市空间实现艺术创作和行为表演,以“游击队”的形式留下了一系列里程碑性质的创作,成为珠江三角洲空前快速的城市化扩张下的生动见证,启发、影响了当时整个南方的当代艺术生态。而在当下,重提“大尾象”有何意义?而陈劭雄所体现出的艺术特性,是艺术小组的群体表现还是艺术家自身“个体”的特性所在?对此,雅昌艺术网特别专访展览策展人侯瀚如,分享观点。

  ▲“陈劭雄:万事俱备”展厅外景

  雅昌艺术网:此次在上海PSA展出的陈劭雄最大规模的个展名为:“万事俱备”,展览主题如何确定,在您看来,“东风”又是什么?

  侯瀚如:“万事俱备”这个题目挺适合于陈劭雄的作品以及他的整个思路和他作为艺术家的态度:总是充满幽默感和对于悖论的热爱。而“东风”我想是展览开幕,大家如何继续参与,让展览更加活起来。因为这种“参与性”也是陈劭雄近年的作品里很重要的变化。把他的这种想象力开放给观众去参与和启发观众,建构自己的想象。如果这个“东风”能够被“吹”进来,这个展览就更加有意思。

  雅昌艺术网:陈劭雄在展览的开幕的录音中也提到说,您的工作给他很多启示,两位相互的合作方式是如何?

  侯瀚如:虽然他病重,但是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没有让你觉得很紧张,而是很轻松地在跟你开玩笑、聊天,还在说一些和过去一样非常乐观的话。他同时也在和我讨论这个展览的方案,正是因为他身体的这种情况,让他对于展览作品选择非常准确,其实他的作品非常多,选出这几件作品来针对这个场合,而且整个展览布置是他手画的草图、亲自做的规划。这些作品之间的关系和思考,我觉得极其有意思也极其准确,很能够代表他每一个阶段性的发展。

  ▲《花样反恐》 双频影像装置 5’14” 2002年

  艺术家个人收藏

  雅昌艺术网:您如何看待与陈劭雄的合作?

  侯瀚如:跟陈劭雄工作时,经常看他的作品时常常会经常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去想?反而会跟着他的思路去想,比如他为2003年威尼斯双年展创作的影像装置《花样反恐》,如果看了他所有的作品以后,确实可以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艺术可以反恐?反恐的意思不一定是现在热门讨论的恐怖主义,可能更深刻的意思是艺术是否可以帮助我们去反对任何一种恐惧?艺术是否让我们获得想像和生活自由的途径?只要有这样自由的感觉,我们可能可以超出对于很多事情的恐惧,包括对于生命里命运的恐惧。

  雅昌艺术网:在您看来,他的创作发生了什么变化?

  侯瀚如:他的生病的过程让他和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他有环境去思考自己,我想任何人在面对这样一种疾病的时候,可能都会安不下心来,会很紧张很悲观,但是在他和的工作接触中一点都不觉得是这样。当然他有的时候病的非常痛苦,但是在这个痛苦之后他能够马上回过头来,把同样的这种很幽默很好玩儿的事情,用一种更加准确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个让我觉得特别了不起。从很现实的角度来说,陈劭雄目前每天在面对的就是命运的考验,他总是以充满希望、很有活力的心态,这种心态使得他能够继续作为艺术家工作下去,而且使得这一次最大规模的重要展览在他现在非常受局限的工作条件下,很自由想象和塑造展览的内容和结构。

  ▲大尾象工作组(合照)

  左起:陈绍雄,林一林,徐坦,梁钜辉

  大尾象工作组 / Big Tail Elephant Group1990 s

  雅昌艺术网: 6月12日下午,“三角洲行动之大尾象——一小时,没空间,五回展”展览也在广东时代美术馆举行,您觉得在当下,我们重提九十年代的“大尾象”小组,它对当下有什么意义?

  侯瀚如:这个意义很重要的一点是不断地提醒作为艺术家,在现在不断变化的时代里,怎么去坚持自己的很独立的做事情和生活思想的方式;还有如何通过独立的角度,去跟周围发生变化的现实,发生有非常直接的联系。“大尾象”小组的整个工作,都是和中国的城市化发展的过程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们的这种结合方式不是通过一种图像性的方式,而是以一种身体的参与或者一种直接很物理性的参与,这种参与造成的一种附加于这种变化现实当中的另外一种现实,所以“大尾象”小组作为一个历史性的小组存在,他们对九十年代这段当代艺术的历史贡献很大,同时他们也继续给我们一种很新鲜很有生命力的提醒:在这个时代,继续去做真正的艺术家,这个还是很重要的。

  雅昌艺术网:您之前也指到过,“大尾象”小组的整个工作方式,其实是一种“城市游击队”的工作方式,这种工作方式有哪些特点?

  侯瀚如:应该是,我一直觉得艺术家的根本的本质,就是这样一种游击性质的灵魂。这个社会里面,需要的艺术家需要有一些这样的游击性质的人物,不断地给我们打开新的门,新的观察世界的门,进入到各种问题里面的途径。

  雅昌艺术网:“大尾象”小组持续存在了有十年左右的时间,这其中先后在小组里的3-4位艺术家:艺术家陈劭雄、梁钜辉、林一林和徐坦,在您看来,他们之间的性格、工作方式、分工如何?

  侯瀚如:其实他们四个人,最早是三个人,最早是陈劭雄、梁钜辉、林一林他们三个人,后来再加上徐坦。当中的过程当中,其中也有一些非正式成员的参与,像郑国谷等等,都参与过他们的活动。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团体,但是同时都尊重各个人的独特的思想和创作的方式,而不是一种普通的合作。而这种团体的张力,不断地使每个个人重新发掘自己,把自己的特点推到一个更高的程度。所以这个群体他们在一起大约有接近10年的时间,这十年是不断地在这种集体和个人的互动当中,不断地形成新的样貌。他们也会因为某一些特别的机缘,定期地为某一个特别的场地,去呈现一些特别的展览计划,而把这个团体不断重新更新。

  雅昌艺术网:“大尾象”小组的发展,和整个珠三角的艺术产生什么联系?

  侯瀚如:所以说这个团体的发展,和珠三角的城市化关系极其密切,每一次这种机遇,都是反映到广州或者是珠三角地区,或者到中国城市化的每一个阶段。所以“大尾象”的发展过程就成为了这段历史,非常活的印证,它不光是见证,而且是一种体现。“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体现”这其中很关键的一点:他们总是把这些问题,转化为一个可以不断继续被讨论的问题,不断地把它复杂化,所以他们的工作永远没有完成的感觉,每次都是过程性的,而且都会引到一个新的可能性。这其中比如很典型的,林一林做的装置作品《XX亿零一个III》,开头就是砌一个砖墙,这个砖墙跟他的身体有关系,然后这个砖墙又在不断地被解构,变成另外一种空间性的结构。比如像陈劭雄的作品,也是在影像、装置、照片-蒙太奇、绘画、集体参与等多种艺术媒介中转换,但每一次他们都倾向把一个可能性完成之后,又引到一个新可能性的自我解构中,形成不断更新的可能性。

  侯瀚如:另外一方面,“大尾象”小组的工作方式,都是充满特别幽默的处理问题的方式。他们几乎每一件艺术作品都很有幽默感,都是很好玩儿的事情,而不是很痛苦的,挤出来的理论性的东西。所以当你进入他们的作品的时候,可以分享这样一种幽默感,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存在的荒谬。这是他们对于城市化问题既矛盾、又很本质的一种切入。

  雅昌艺术网:这种创作中的幽默感,是陈劭雄老师特有的?还是整个珠三角艺术群体的特点?

  侯瀚如:我想很多艺术家都有。他们的创作来源就是和日常生活的能量,看似随意轻松、又是很认真的生活。他们觉得生活的每一刻,都是要认认真真地好好地去对待。要享受这个快乐,要把这个快乐,转化为下一次提出问题的起点。

  雅昌艺术网:和珠三角艺术的地域因素相关。

  侯瀚如:对,这种和地域里面文化的传承深有关系。就像广东人喝早茶的习惯,不管压力再大,一定要喝杯茶吃两个点心,才开始一天的生活,这种对快乐的追求很自然的这种拥有,实际上是人格的见证。不管在问题上,碰到什么困难,或者对事情的不同见解,但是我们是共存的、健康的、公平社会的基础。所以觉得在“大尾象”小组在的这一批艺术家,或者说为什么广州会出现像陈侗、郑国谷、曹斐等这批艺术家,他们是在这种生态里长大的,他们代表的是一种很独立的人格。

  ▲《看见的和看不见的,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影像与综合材料

  尺寸不定 2007年 博而励画廊收藏

  雅昌艺术网:回到本次展览本身,如何体现刚才所说的这些?

  侯瀚如:这其中和“大尾象”小组一脉相承的是,在珠三角这里非常平民化的艺术生发的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表达方式,它和传统的文人画又很不一样,没有追求很高雅的、很脱世的态度,而就是在平民生活里面长出来的很有想象力的作品,而且永远充满幽默感的气质,这是一种作为艺术家的态度。

  侯瀚如:比如说你进去看的时候,作品的选择在体量上,在空间的处理上特别合适,每个作品占的空间,它们之间的关系都有流动性。这种流动性让你感觉到,他是把他所关注的问题,一个一个给你揭开来。比如说街景是代表他从“大尾象”小组转到个人创作、更加独立的很重要一步;然后接下来水墨的系列的各种的变化,当中还隔着《花样反恐》的作品。你可以看到,它从城市化到关注世界性的问题、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的影响,还有它很机智的把这些转化为另外一种方案,再把这些传统的媒体和新媒体之间的这种对话的探讨,一直到《集体记忆》系列这些参与性的作品,作品的脉络都非常清楚,每一个都选的很对,比如“西京人”里面,无疑《欢迎到西京:西京奥运》是最有意思的一部分;然后到作品水墨装置:《看见的和看不见的,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这件作品在空间里是最生动也最有效果的选择;一直到新作系列:《景物》四频影像装置这部分,你可以感觉到,他将水墨动画转变为装置性的探讨。尽管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可能离开病床,但是这件是他刚刚完成的最新的作品,在这件作品中,他对于画面的动态、律动和时间空间张力的探讨,更加成熟了。而且很大一部分你能感觉到,这是他内心的状态的投射。

  ▲《集体记忆-佛山》布面、中国印泥 170 x 1030 cm 2013年

  佛山岭南天地收藏

  ▲集体记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现场互动

  布面、中国印泥 170 x 303 cm 2016年

  艺术家个人收藏

  雅昌艺术网:公众的参与性是陈劭雄近年来创作上的变化?

  侯瀚如:应该是这样,这已经有5-6年的时间,他邀请观众来参与,把他们的记忆当中的城市的重要的建筑物、景观加以复制,这是他们身体性的一种参与。比如作品《集体记忆-佛山》,陈劭雄选择了佛山一系列带有时代印记的地标性建筑为创作素材,包括龙塘诗社、旋宫酒店、如意塔、梁园、人民体育场等,邀请市民们集体在画布上用指印重现这些图像,让观众用手指头、以按压手印的形式,来重新构造这种景观,这是他作品中的一种参与性。

  ▲《欢迎到西京:西京奥运 》PSA现场

  ▲《欢迎到西京:西京奥运 》

  影像与综合材料 尺寸不定 2008年

  艺术家个人收藏

  侯瀚如:另一种参与,就是他和其他两位艺术家的合作,日本艺术家小泽刚、韩国艺术家金泓锡,他们的合作,其实建构的“西京人”小组的计划,其实也是非常有前瞻性的计划。这个参与走出了中国的范围,更多地走向去重新构想在这个时代的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艺术家个人之间的对话的性质。最后营造人类共同的乌托邦一般,想象的国度。

  ▲《景物 》 四频影像装置 尺寸不定 2016年

  艺术家个人收藏

  侯瀚如:所以这次展览让我们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表达,这种表达代表着他作为艺术家继续在追求创作上的自由和生命的自由的努力。一直到他完成最新的这件作品《景物》不光是一种外在的景物,可能更多是他内心自由之景。

  雅昌艺术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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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谢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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