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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的新画试图画出声音,画出声音的节奏。在《耳语者系列》中,颜料勾勒出来的线和线之间开始有一种竞技的游戏,它们速度飞快,像是田径场上的跑道,像是在跑动的跑道,这些线也像是跑道上成群结队的跑者,它们平行地赛跑。彼此追逐,彼此嬉戏。但是,它们有时候突然被中断,或者更恰当地说,某一种色彩的线,突然被其他色彩的线所取代,它们好像被打乱了。这突变的色彩使得画面被隔断,从而获得一种变奏。线条在不断地改变自身,它们不断地获得节奏,仿佛是一种时间中的声音。这声音不是陷入突然的沉默,而是一种突然异样的连接,没有空隙的连接,就如同接力赛跑,接力棒交给了另外的人。于是,另外的速度开始了,另一种声音响起来了,另一种节奏在爆发。这是线的舞蹈,也是声音的不同变奏。秦蓁画出了声音,或许这就是她将这些画称为耳语者的原因。我们看见了画面,但是,我们在画布上听到了声音,听到了节拍,顿挫,停滞和转折,听到了声音的聚拢和分散,汇合和消失,听到了强音和弱音,听到了声音的各种翻腾。这是耳语,也是喧哗。画面奏响了音乐。
这是盘旋的线条,也是婉转的音乐,这是色彩的游戏(它们肆无忌惮地耀眼跳跃),也是声音的表演(几乎是一唱三叹)。最终,它们包围着一片混沌,或者说,它们围绕着一片混沌在旋转。画面的混沌,由一片一片色块构成,它们像是一个漩涡,有巨大的吸引力,盘旋之线被它们吞没,消失在其中。画面中这片漩涡式的混沌,使得平面画布获得了一种深度,它们是漩涡,在下坠,陷落,在拽住线条覆盖线条,而所有这一切,都被铺垫在那个整一的画布上。似乎那块完整的画布和画框又托住了它们,又罩住了它们,它们像是在画布上的演出。画布和画框构成了它们舞台。这个整一的画布,这个被绚丽的红色线条所遮盖的完整画布,同时也再一次地将平面绘画折叠起来:第一次折叠是漩涡,第二次折叠就是这完整画布的铺垫,如同岩石一般的铺垫。《耳语者系列》不仅让人听见了声音,而且让人看到了转动的漩涡,看到了沉默的岩石。越是沉默的岩石,越是能让人倾听动荡的声音。或者反过来,越是动荡的声音,越是令人感受到了那个有限的舞台——这里的音乐终究是耳语,它的节奏限制了它疯狂的僭越。
在《如影如形》系列中,那些颜料勾勒的线条还在,但是,显得更为细碎。它们不再如同漩涡编织的富于节奏的音乐,而是如同火焰般在跳跃。它们不再是被一种中心性所吸引而变成内敛之物,也不再遵从某种特殊的节奏,相反,它们似乎在燃烧,像火焰一样在撕裂,在纠缠,在尖叫。它们处在燃烧的瞬间,处在不同的燃烧状态,有时候是熊熊大火,有时候趋于熄灭(看到了灰烬),有时候是刚刚点燃——这是大火般的激情在咆哮,在呻吟。它们在向上或者向外延伸,一种强力在往画外奔突,它们在竭尽所能地摆脱画布的制约,仿佛这些画布承受不了这些火的颜色,这些画布似乎已经被烧毁,它们淹没在红色之中,画面也没有中心,只是一片大的毫无章法的混沌——绘画中的线不再奠定坐标,绘画在此展现的不是激情,而是激情的强度,是激情的跳跃,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声音的话,这声音就是呐喊。
相比之下,《记忆系列》要平静得多。画面中的丰富颜色与其说是在这里发生了冲突,不如说是一种调和,一种对话,一种相互的抚慰。记忆在这里以幻象的形式出现,或者说是以梦想的形式出现。回忆如同幻觉,如同做梦。同超现实主义的梦想不一样的是,在秦蓁这里,梦想只是托付给了色彩,色块和线条。如果说,超现实主义是一物和另一物的想象性组装,那么,这里则是一种颜色和另一种颜色,一个色块和另一个色块的想象性组装。秦蓁相信色彩,色块,乃至线条有无限的表现力,她在画布上倾尽全力来表现它们,不仅使得它们足够容纳各种记忆的内容,各种记忆之物,记忆的形象,而且还能够容纳各种声音,各种激情,能够容纳一个无限的宇宙——无论它是关于现在的,还是关于过去的,亦或是关于未来的。
作者:汪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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