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1月19日,“‘体系’:隋建国 2008—2018”在OCAT深圳馆拉开了大幕。展览由独立策展人崔灿灿策划,囊括隋建国以雕塑、文献记录、手稿、影像和纪录片为形式的近百件作品。是其自2008年以来最全面的阶段性回顾,力图全面梳理艺术家十年来的雕塑创作和观念系统的转变历程。
展览现场
作为国际舞台上最具影响力的雕塑家之一,隋建国从2008年的《盲人肖像》系列开始,告别了现代主义雕塑和观念艺术的传统,进入了全新的思考语境。通过持续不断、类型广泛和数量众多的实践,艺术家建立了一套独立的个人体系。此次展览的标题“体系”即由此而来,它一方面指涉艺术家十年来所形成的创作体系的内在结构,作品之间丰富、多样的思考轨迹;另一方面,它暗示着艺术家更为宽广的历史意识,重新评估和建立雕塑体系的雄心,展示其阶段性的艺术实现。
隋建国在此次来深的讲座中
在OCAT两个面积巨大的展厅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场效果的极度震撼。据策展人崔灿灿介绍,A展厅以2008年的创作《无常》作为开篇,象征隋建国这段历程中的起点:一个无常之常的隐喻。中厅展示了从最早的《保持》到《盲人肖像》和《云中花园》系列,再现了隋建国创作所经历的种种转变和标志性突破。
最新的3D数字媒介作品“手迹”系列和《盲者13#》进行混置与连接,一组巨大的雕塑群像构成了展览的视觉剧场:一个庞大的、不可及的、临时的、充满未来感的造物殿堂。
展厅的后半部分,由四个不同主题——“行为与动作”、“比例与切割”、“材料与表面”和“工作现场”的空间组成,分别向观众展示和讲述了艺术家的创造方式和思考体系。在展厅另一端,持续十二年之久的《时间的形状》演变为弥漫在展览中的隐性线索,它呼应了隋建国的造物观中最为核心的部分,即时间与空间的不停转化,一条黑暗隧道的开始,一个全新时空观与世界的形成。
B展厅以1400件手稿作为展览的中轴线,贯穿整个空间。从最初的泥稿开始,它们以时间的顺序一字排列,造物者之手赋予其各异的生命与意义。《双子座》从中精选而出,成为展厅的第一部分,它暗喻着没有一块泥稿全然相同。在中轴线的两边,六个不同的空间构成的视角,像六个蒙太奇镜头拼接而成,它指向物在形成过程中截然不同的状态:最早的一件《盲人肖像》泥稿的种种细节和制作过程,到另外三件泥稿,虽都与泥有关,但又指向四个方向的观念外延和互证;几张单色素描所探讨的平面与行为、零度书写与形式还原的互文关系;一段艺术家的自我写照;一件悬挂于墙面的《手迹》所显现的二维与三维的置换;3D打印和手工翻模的对比差异突出了技术的更新对于显现的重要作用。
2008年,是隋建国的艺术生命发生明显转变的一年,包括创作方式、手法以及呈现形式等等都发生了变化,隋建国试图摒弃视觉经验,让作品脱离作品性,从写实转向表现。这一转变的标志性作品是《盲人肖像》,而它的诞生充满了全方位突破限制的寓意。
在创作《盲人肖像》之前,隋建国处于一个狂热的状态。“作为艺术家,不管做什么作品都是要花钱的,越大的空间预算越大,这个时候如果资本表示,你只要有想法钱不用担心。既然这么说,那我的回答就是你给我一个空间,我给你一个作品。那个时候我的所有作品都是跟具体空间相关的,展览完了作品一拆,这个作品就没了;回到工作室,作品就废了乱了,因为它脱离了原来跟其对应的空间。”
此次展出复原的隋建国工作室
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室,隋建国突然觉得应该停下来想想,“我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在工作室里展开工作,一方面因为工作室已经建起来了,一千多平米;另一方面是我觉得总是在为外面的空间创作,表面上看忙得风风火火,但好像心静不下来了。”他想寻找一种新的工作方式,而这种方式充斥着“勃勃野心”——跟自古以来的整个艺术系统相关。“整个艺术之所以建立起来成为一个系统,是因为它由很多个体感性的表达系统组成,一直在持续。于是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作为我个人的感性表达方式、表达系统来形成我的作品,而不只是你给我什么,我才能给你什么;你不给我什么,我自己还是知道我要做什么。”
“08年做《盲人肖像》之后我觉得自己一下子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隧道。”隋建国曾在采访中说。蒙上眼睛捏泥巴,捏出什么算什么,在这一过程中,无论过去接受的书法、雕塑训练,还是曾经理解的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统统“失灵”了。“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觉得眼和心都没了,就剩下手了。”捏出来的东西放大之后很好看、很壮观,但“闭着眼睛”能捏多久,这样持续下去意味着什么,隋建国又开始焦虑了。
作品《盲人肖像》
但无论如何,“让我的意识控制不了我的手、我的身体”,这是隋建国始终想坚持下去的大方向。在《盲人肖像》中,他通过屏蔽视觉,让意识控制不了他;但除了这种方式之外,也许还存在着其他的“不受控”。“所以我用脚踹、拳击或者搬着泥从高处往下落,或者是把泥摔到地上、墙角上,当你用力时,意志是不能控制四肢的。我不是一个接受过训练的拳击选手,所以我只是本能地拳打脚踢,做各种动作。只要是我的意识、我的脑子不能控制的动作都要试一试。这样产生的作品,无论是好是坏,在意识不参与的层面上看,它产生就是合理的。”
曾有一位美国策展人,2017年在北京看到隋建国这些作品时作了一个阐释,他说:“抓、握、捏、摔,乱七八糟这些东西。是隋回到了潜意识状态。”他发现了艺术家希望摆脱意识的企图。他提到了“负空间”的问题,“不管他做什么样的运动,只要在泥上留下痕迹,意味着这些‘痕迹’都是作为他身体的负空间存在的,就像‘底片’一样是‘负空间’”。隋建国认为这个概念提得很有点意思,也很契合他当时的想法。
隋建国通过抓、握、摔、捏等各种动作留下的痕迹
隋建国认为,中国传统书法就是一种身体运动的展现,但它的运动不那么充分,而自己在雕塑对象上的运动是冲破限制的,是向外的;相反地,隋建国也会思考“向内”的运动,他把泥团越变越小,小到可以凭手握住,这时候他可以不必看,像公园里玩核桃、玩钢球的老头一般玩,但那些动作仿佛都是“潜意识”或是和艺术无关的,自发在动。这个时候他即便睁着眼睛也没法干涉他的手。“我发现这样捏特别有意思,这个泥团在这种状态下是我身体内部的一个东西。就像我的胃在运动,你不知道胃是怎么消化的,但胃肯定在动,没有人想要控制一下胃的运动,让它往外张或往里压。包括你要控制自己的心脏压缩血液是不可能的,手在这种情况下有点儿像胃也像心脏。”
此次展出的让人震撼的千余件隋建国捏过的泥团,可以看到明显越变越小的趋势
为了做各种探索,隋建国开始尝试各种材料,石块、纸团、橡皮泥、黏土……他逮到什么就捏什么。“有一次捏石膏,石膏把我的手纹印得特别清楚,而且石膏是握住之后还不能动,动的话石膏就会碎,就能印下你的手纹,当你手捏着石膏不动的时候,它静止的时候反而手纹出来了,跟泥团运动的状态不同,我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也就诞生了《手迹》。”
策展人崔灿灿在导览中
从2008年到2017年九年时间中,隋建国经常这样随意捏捏,泥团干了之后,他会挑选一些有意思的留下,2016年,隋建国搬了工作室,留下的这些泥团都被装到了箱子里。17年他在佩斯画廊办展,把这些泥团全部拿出来,数了一下1435件。这也是此次在B展厅展出的令人震撼的1435件。“展出来之后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平时捏这些泥,但却不知道在这九年的时间里,泥团居然就是越捏越小,从外部的行动真是进入了内部,进入了一个内空间。”
隋建国在开幕式上接受两个可爱小朋友的献花
“从2008年做《盲人肖像》开始,我把自己的身体及其动作置于作品的核心。随着实践的累积,我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雕塑家的身体和重复性的雕塑动作(行为)本身,与完成后的雕塑作品同等重要。雕塑媒介就是雕塑家行为与动作的场域;最终完成的雕塑作品则是雕塑家的身体与雕塑行为(动作)在场的证明。”隋建国回顾这十年总结道。
在此次展厅最后的位置,一件名为《3D的面孔》的最新作品成为展览的尾声,它终结了雕塑历史中模仿“自然”的历史,彻底改变了雕塑的内涵和外延。至此,在隋建国十年的创作体系中,一个过去的时代结束,也寓意着一个全新的体系的开始。
最新作品《3D的面孔》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