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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湘云
2016年去上海余德耀美术馆看贾科梅蒂的展览。展览馆门前招贴上贾科梅蒂式高瘦的男子俯瞰脚下一片细如马尾或者说细如麦芒的青草,风吹,高及腰际的青草漾出波浪,藏几只羊在里面绝对显现不出来。
进展馆,首先看到他青少年时期做的扁平的父亲、母亲的石膏头像。我觉得很像埃及木乃伊棺椁上画的某个男子和女子的像。待看到那件上色的“安特妮半身像”的时候,我想起一个人——周轻鼎。20世纪70年代末,我见过周轻鼎先生做的陶瓷动物雕塑。周先生曾经在巴黎学习,他的老师让.布舍是罗丹的学生的学生,而贾科梅蒂的老师是罗丹的学生安托万·布德尔。从他们相似的有着指纹的堆泥“笔触”,可以追溯到师爷爷罗丹的根源艺术的繁衍线索。
正像贡布里奇先生说的那样,罗丹是属于那种凭借自己的摸索开了一把非常复杂的锁的人。开这把锁,天要对眼,地要对脾气,才华也要对框,只有很少的人在摸索中有机会把所有的齿牙啮合,打开这把锁,留下一把万能钥匙。这把万能钥匙又成了一种基因链,触碰了罗丹就会留下基因走向。一个大师开了一把锁,留下一把万能钥匙,也给后人留下许多配钥匙的机会。你不满足配钥匙那就要改变,哪怕改变锁的形状。贾科梅蒂从罗丹“欧米埃尔”雕塑出发,远离罗丹的壮硕的雕塑体积,渐行渐远越来越瘦削。当他的雕塑瘦削成一条棍的时候,我们却看到了虚空的壮硕。用壮硕的时代、瘦削的人来比喻这种关系也恰当。或者好比贾科梅蒂是一个肺活量很大的人,当他深呼吸的时候肺泡里充满了空气,支气管就显得纤细,而我们要赞的正是贾科梅蒂的健康和气魄。正如他使用了几十年的小工作室出品的作品,带着广阔性,充满工作室以外的空间。
试想20世纪50年代贾科梅蒂的“曼哈顿广场计划”,那个有着汤匙胯骨的巨大女人站在广场上,身边有匆忙行走的“行人”雕塑和行走的人群。那个女人俯视着人流,很像一个王——埃及的阿赫那吞法老。这个场景很魔幻,比较超现实。当然阿赫那吞本来高大变形的石雕像就已经在魔幻、在超现实了,当时叫怪诞。贾科梅蒂对埃及艺术的喜爱就不用他自己说了。
这个场景很魔幻,比较超现实。当然阿赫那吞本来高大变形的石雕像就已经在魔幻、在超现实了,当时叫怪诞。贾科梅蒂对埃及艺术的喜爱就不用他自己说了。
中国有句谚语:你不要门缝里看人,看扁了。在现实中,看着敞开的门常常只是一道道门缝,唯有扁成鲳鳊鱼模样,才好鱼贯而入。比如从“迭戈的头像"开始,头像越来越薄,薄成了一把刀,好像要把工作室的墙砍出一道道缝,让他的木棍人出入自由。
贾科梅蒂在回答为什么要做微型雕塑时说,他们越走越远就越来越小了。
那天,在有贾科梅蒂走在街上背影的大照片前,拍了一张我的背影照片。我试想着招手唤几声,他没有回头,但还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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