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号在动车上

D754兰州到陇南，8:48到中午11:35，沿路看到黄土漫天，秸秆垛，羊群，方块的矮房，山梁苍白，耀眼，荒凉，尤其是那些秸秆垛，小小的影子，像在山上唱歌的人，也是夜晚留下的片段，是倒在地上的魂，是大地给当下悲伤的惊喜。

到了陇南，吃了碗面，面馆里人很多。

到康县已是下午2点多，在＂一带一路＂会址，见了沈局长，他把我送到现场去看看，＂乱石坡上，逼仄的路，一队骡马在走。＂看到了现场，才知道这个雕塑怎么做，我爬到山坡上画了几张草稿，这里路，只能从对面的公路绕着爬上山。
下午3点多的时候，太阳在对面的山间石壁上，把雕塑放在这里会有感觉，看到公路边的一位胡姓大姐在挖土，问她这个山叫什么？她说叫将军岩，修高速的时候，动了山的神迹，出现了好几次车祸，看到胡大姐在田间劳作，金黄的阳光在核桃树林闪烁，除去马路上汽车的叫喊，这里是很舒服的安静的一隅。

12月8号

早晚温差大，万鹏过来了，起床，继续画昨晚未完成的荒凉的黄土地，我喜欢这样的状态，没洗脸刷牙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一直要这样下去，吃完牛肉面，就去木板厂买了几块夹板，花了160块，锯成大小不一样的形状，去了文化大厦看场地，体育馆那儿可以的，但是电焊工具会把体育馆的地板塑料等烧坏，下午便与张书记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在作品上如何体现？


三点多，小张把我送到有骡子的地方，师傅姓李，他走了一个多小时，赶着两匹骡子，到了我昨天爬山的地方，我要他把骡子赶到山上，计划放雕塑的地方去，远看近看，听见骡铃的声响，还要看人物和骡子的大小，骡子到爬坡的地方给我做模特，天气冷，我带的油泥很快变硬，没有泥巴方便操作，只有拍些照片，了解骡子的习性，老头说赶骡子赶了一辈子，说上山的骡子下山的马，骡子上山是仰着头的，下山这是低着头的，驮的货物重，多，重心往后靠，骡子的脖子粗壮有力，母的要大一些，公的骡子要小一些，腿短粗壮有力、耐性好。

整个雕塑要将力量表现出来，强调剪影的形体与内在散发的气味，还有山风吹出的灵魂。

12月10号

有点冷，天空落起了小雨，上午与万鹏，小张去了山坡现场，查看坡的宽度，确定了以基础1米5的宽度来安装雕塑，到了李师傅的家里，他养了两匹骡子，一公一母，生了一一儿一女，儿子有点残疾，媳妇在康县超市上班，每月2000块的工资，只能供孙子读高中，家里开销都靠骡子，它们难养，做工时，每头骡子要二十斤玉米或米糠，其他时候放到山上去吃草，一年工作累计约60天，赚四五万块钱，5个月的时间，天冷没有活干。捏泥到了下午2点多，才慌慌张张地跑到旁边的回族餐厅吃了碗面条，再回到李师傅家里烤火，天落起雨，我把未雕完的骡子搬到院子里，继续塑造。

12月11日

天气暖和，要把人物做出来，这两个晚上一直在文化大厦待到12点，想着如何把这些人物组装在一起，形成我想要的雕塑。

在文化大厦的五楼，找到了工作室的感觉，无论我到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找到一间暖和的房子，可以写，可以画，还可以看书发呆，看手机。

半夜回来的路上，想到把骡队走在茶马古道上，连着山做个大型的场景弄出来。

12月14日  没有昨天冷

李师傅做模特儿，他要三天的钱，一共900块，我以为他说一起300块，我发给他的儿子，可到家之后，他打电话过来说是300块钱一天，的确有点贵，我还未请过这么贵的模特儿。本打算写一篇《骡子命》又不想写了。

雕塑越来越有感觉，连续几个晚上干到12点，把雕塑用塑料袋包好，喷上水，这样就不至于干燥，第二天继续塑造。

天冷，早上起来画了一张小稿，颜色就像窗外的天空一样灰，要下雨，要下雪，想把阳光，土地，记忆揉在一起。

在这里，假如回到凉灯，做进一步的向前和探索，比如门，灯光、太阳，劳作的人做饭、洗脚，准备猪食，这些黑黄交织在一起。

我想我的雕塑立在山头，他们去向何处呢？是不是有一个队长，决定驻扎旅馆，埋锅做饭，休息，从康县到郎木寺，再到玛曲，再到拉布愣寺，再到青海，西藏，是不是真如我？2009年去西藏那样，也是沿着郎木寺到玛曲，再上青海和西藏，生命中充满这样的奇迹，缘分，这样的叠加，呈现。

搞了些泥巴，要李总从成县托运到康县，下午5:00，就能把泥巴运到康县汽车站，再喊车运到文化大厦。

12月15日

天空下起的小雪，天气很冷，雪是短暂的。我想把山腰上的骡队泥雕，赶在下雪的时候，放到外面，让我去体会他们沿着雪天，赶路的感觉，可到了中午，雪停了。

围绕自己的内心去做作品，因为这毕竟是你亲手做的作品，不要轻易妥协。

晚上和一些搞艺术的同行喝了点酒，有点晕，画了一张雪景的小稿。

12月17日

早上有小雪，艺术家与设计师，建筑师是不一样的，艺术家不用过多考虑功能性，可以大胆的启示，而建筑师和设计师则要考虑功能性，这样艺术家与设计师建筑师，要打破边界，打破生活与艺术的边界，空间才会交融，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去了青钢坝，在那儿拍骡子上山，两匹骡子拉着碑，吃力地向山上爬，三个人，两个人各牵着一匹骡子，另一个人背着背篓在后面手扛着锄头，我跟拍了一会，了解上山的骡子的腿是趴开的，后腿则发抖吃力，需要有人牵，后面有人赶，下山的骡子腿是收紧的，耳朵也有变化，的确，之前做的两匹骡子要改，将腿收紧，这样重负的感觉才对。站在土地上，有细雪在飘，对面满山褐黄，骡子驮着黑石碑在向山顶爬。

五棵核桃树，三堆苞谷秆，漫山的黄叶，鹅毛雪，两匹骡子，三个人，一人拉一匹骡子，后面一个人背着锄头，背着背篓，骡子驮着石碑，碑上刻着铭文，上山两个小时，把碑种上，下山就天黑了，飘雪，跟去年的丧布一样白。

我跟在后面，被山裹住，枯枝败叶，弯弯山路上的骡脚印。

核桃树、板栗树、苦棯树、柿子树、青冈木、苞谷秆，树上爬着褐色的皱纹，漫山的落叶枯枝，雪落得山形干瘦，冬日的山坡是一段祭文，箩筐里装着几块石碑，由两匹骡子驮着，三人分前后，又赶又拖，骡子的腿发抖，碑发抖，山也发抖，爬两小时，把碑种上，下山，天黑了，雪还在飘，跟去年葬礼上的白纸一样，挂在树枝上，等来年发芽。

屋里生着炉子，火呼呼的响，三碗豆腐面在灶台上，骡子在圈里，脖子吊的铁铃清脆，汉子拿起苦棯木做的琴，弹给远山的人听。

2023.12.20青岗坝村

12月19日

昨天晚上一夜未睡，太冷了，开了空调都没用，凌晨3点起来，开到30度也没有用，冷的将两件棉袄盖在被子上，被子又薄，刚眯一会儿，8点多，有人打电话过来，吵醒我，中途鼻子有点塞，生怕感冒，否则就麻烦了，给房东打电话说了情况，他怀疑我是不是地遥控器按成了制冷，我去看没按制冷，是制热。约好了8:30，小张来文化大厦接我，只好起床，他已在地下车库等我，万鹏，聆海也在那干活，曹师傅买了两个饼子给我，拎着昨天晚上做的三匹骡子，去现场，去许家河修改。

是前天与曹师傅约好了，100块一天，骡子做模特，沈师傅是个赶骡子的老师傅，我说明来意，要他放在山坡，并确定的方向，沈师傅说阴凉处冷，等一会太阳从对面山顶出来就好了，我等他给一匹生病的骡子打完针，再将架子皮桶等放在骡背上，我将所有的东西搬到屋子的右边，当他把骡子向右边赶时，由于路窄坡陡，骡子不肯上来，沈师傅用鞭子抽，也不肯上去，只好赶到左边山坡，我也只好将工具，桌椅，泥雕全部移到左边。

就这样，在骡子边上，开始了我的工作，通过几次写生，对其结构了解了很多，所以修改起来很顺手，也不停地去琢磨观察，比昨晚的感受更强，骡子的结构，比如从屁股后面去看它两条腿的外形，圆滚滚的肚皮，两只长耳，整体观察了，才会注意整体的形。

中午1:30，张总来接我，说要再去看现场，张书记说路线又有了变化，未到现场之前，我是先吃了一碗阿西牛肉面，再去的文化大厦，叫万鹏拿了两块泥巴放车上，因为泥巴带少了，到现场后，张书记的视平线提高了些，这个决定是对的，返回许家河再做雕塑。

幸好在车上打了个盹，精神好了很多，在太阳下干活舒服，太阳下山后，天立刻冷起来，天刚黑，叫了小张接我回文化大厦，万鹏他们在等我吃晚饭，我吃了两碗饭，之后回到文化大厦五楼写日记，明天再去许家河换了一个角度捏骡子。

两匹母骡子系在两棵核桃树上，它们饿了，就吃落叶，我饿了就吃几块达利园面包，雕塑饿了，就喷几口水，太阳爬过山顶，山坡𣊬间畅亮起来，树林，蔬菜，土块，我们有同样的温暖和影子，直到黄昏，手上的泥巴冰凉，菜叶上结霜，风刺脸，我躲进了屋里，那只从早响到晚的热水壶，还吐着热气，看手机，积石山地震，甘肃113人遇难，青海14人遇难，高耀洁医生的追思会，江平先生去世，两位就如眼前的热水壶。

明天还要来，还是这个山坡，两棵核桃树，两匹母骡子，看太阳跃过山林时的耀眼，还会跑进屋里喝热水，听滚烫的呼喊。

中午，沈师傅的太太煮了碗面给我吃，我在山上工作时，看她在菜园里摘白菜，就知道这碗面好吃，黄昏飘起了细雪，雕塑在上山，骡子哈着热气，昨晚放在外面的雕塑结了冰，晚上骡子定会想着白天的场景，我手上的两匹骡子是热乎的，另一匹留在山林里，冰冷如一块石头，它会同情它吗？5点多，小张来接我，今晚请当地的朋友在李彬彬的餐馆里吃饭。

大月亮 12月27日  又出了太阳

昨晚石子打在河面坚硬的冰面上 ，打了几个滚。

晚上，完成了一件陶塑，有感觉，三个人，根据以前画的一张油画改造的，应该说近来陶塑是有进步的，比今年春天集市做的那批好，比十几天前做的那批骡子与人都要好，粗糙不腻，保留泥巴的味道，应该把今年个展的东西全部重做一遍，用泥巴重新思考雕塑的东西，不要表皮的叙事，而是抓住魂魄，从雕塑去思考，文字也是如此，去掉细节的描写，留下血液与骨骼，其实一直在做，只是有时触及到了，有时又跑掉了，如何长时间的抓住呢？从文字描述介入，直抵泥巴表达，减、减法。

想起今年春天凭记忆做的长构图《山路》，十几个苗老太赶场，在院子里做的时候，捏出基本型，抬到山野上时，我忘掉了鸟叫、大地、悬崖、峡谷，去做了脸、手、衣纹，回看，不如放在院子，只身跑到田野上吹山风，去掉细节，像一块土砖，跌落在地上的土砖，农民在水田耕出来的土块， 露出水面的土块。

夜，燕子河结了冰，踏着星和月，群山立在路边，风刮来的衣上有霜花，落在沾着月光的衣袖上，光秃秃的樱花树下，座椅的影，是春天的长影。

2024年1月1日 阴

早上下小雨，这是来这里的第一场雨

小雨使得天气，山变得潮湿起来，街上焦炭的气味没那么浓了，到处都是面条花椒的气味。昨晚洗了澡，很舒服，新的一年里如何去计划呢？当然是做作品，做出伟大的作品，得多思考，减少叙事性，单纯的去表现，想说的，一句能说清楚的，坚决不用第二句。

在负一楼的大雕塑与五楼小雕塑是两回事，比如说眼睛的处理。

晚上，1点才回去，路面，树上结满了霜花，有星光。

1月3日 晴 太阳暖和

在负一楼，从下午到晚上，在塑造人物的脸部、耳朵整体关系等等，明天得买一把好的砍刀，用来砍水泥，将大的关系再次做调整，时间紧迫，得在一个月之内做完，否则很麻烦，今天又联系人买钢材，三千多块，买铁丝网，搭扣等。万鹏和聆海开始做人物骨架，今天加两个小时的班不容易，我们要加油做好，做完。                

望子关

骡铃敲碎月光

山路弯弯

星子落满背篓

核桃树上的山雀

啾啾啾地叫

风过了山梁

山歌

几个强壮的影子刻在石头上

大脚下的山道

就是心肠

前面是响亮的太阳

四季连绵的峰峦

后面是油灯下女人的祷告

孩子的哭闹

黄于纲2024.1.4

1月4日 阴

早上起来，河面未结冰，自然就不会冷，昨晚上洗澡时，洗了三件内衣，两条内裤，挂在屋里，就干了，像是干了件大事一样，也给手上，脸上抹了霜，手上开裂，跟去年在凉灯做雕塑一样。

今天将地下室连接一楼的门打开了，这样电焊的气味就会窜出去，否则这味道难闻，对身体不好，鼻子里口罩上都是锈迹，晚上，万鹏他俩开始塑造骡子，我继续修改人的脸手，脸还有两张需要修改，手还差两双手，争取明天将人的脸手修改完，这样5个人就可以完成了。抓紧弄骡子！4天应该没问题，到1月8日就完成这组。   

1月11日，外面的气温还是比较低

下午的阳光，在对面的山坡上，像孩子似的在树林里欢笑，改文字，如同改雕塑，两项工作的切换，使得我陶醉在里面。感触到的东西，李大姐上来把卫生弄了一下，好多了，干净了，今晚要把那个人物做得差不多才行，下午将大形弄好了，大的关系细节弄完整，这样大家就有信心了，万鹏他们说太累了，今晚不加班。

1月12日

今早上大雾，8点多闹钟闹醒，街道上，煤炉的味道，整齐的马路，每天的工作，早上起来去文化大厦，去负一楼看他们的进度，上五楼吃带来的鸡蛋，面包，下负1楼干活，中午去吃面，中午午休一会儿，下午改文字，去负一楼，晚上吃米饭，又去负一楼干活，上5楼，改文字，画点小稿。

今天，李师傅上楼来给我做模特儿，做了一个多小时，将牵骡子拉上山的形修改了下。 

去掉绿，去掉秋红，起伏的沟壑，挺立的枯树，歇气的田地，草垛，人家，山的骨骼出来了，站在跟前，是一座雕塑，一句诗。

晚上，它们站在路边，俯瞰灯火，我踏着群星，孤零零的走向住处。

有激情的人，那怕贫困，也不会狼狈不堪。

住的屋子里，空调效果不好，只有早上打开窗户，看了燕子河岸上的白霜，才晓得今天的冷。1.8

大活干完后，上楼面对自己的这组泥稿作品，组装，从大活中，感受到更整体，骡子，人物的精神状态，仰望，在他们中穿行，触摸，砍，凿，发现泥稿小气了，从昨晚开始＂破坏＂，莫名的去犯错，堵几块泥，去感受整个一坨坨的节奏，镂空，比对，十几个人物与九个骡子之间的呼应等。1.25

这几天下午，要师傅下班后，多和点水泥，这样一来，就会逼着自己晚上加班，调整，塑造，如不用，水泥第二天就硬了，跟调色板上挤满颜料相似，你不画，颜料也会变硬，所以，到哪，都得逼一逼自己，工作室也是一样，随时处于状态中。1.24

1月16日，天气暖和，阴天，跳了2000个绳

反复修改大的形体，不停地调整空间关系，把大的动态气势弄好！晚上弄到十点半，将剩下的水泥覆盖上去。今天李大姐过来了，她做事比较尽责认真，再把两匹骡子和三个人的第一遍水泥抹上去，之后，他们与李师傅的工作就完成了，大概还需要5天的样子。

今天拉肚子不舒服，昨天下午将休息的那组小稿算是弄完了，曹师傅的岳父做的模特。

明天，万鹏他们焊接昨天下午的骨架，两天后完成，再就是铺骡子的第二遍水泥。

1月21日，大雪纷飞

万鹏聆海今天结束工作。

早上起床，大雪在窗外落，有点冷，起来煮牛奶、鸡蛋，出门路滑，山丘的雪尤其美。

万鹏和的水泥很好用，他很专业，向他学习，晚上，我用剩下的水泥将人的结构形体做了修改，好了很多，明天请模特儿，曹师傅的岳父，他做模特可以，可以用他的动作将其他三个人物做好，剩下的就是头与手了。张书记他们今天过来说做得不错，若是运到山腰上，效果会更好。

1月25日 晴

前几天晚上都是大雪，22 ，23号晚上加班，半夜下班，出门才知道是雪天。走在大街上，燕子河边，只有自己一串脚印，世界都已安睡。我喜欢这寒夜一个人在街上行走，昨天搬到了党校宾馆，万鹏聆海早上9点多走的，给他俩每人一箱木耳，他们不想去拿就没要，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他俩人还踏实。                            

今天，终于把水泥雕塑弄完了，喷上了黑色精，还是很有效果。看了天气预报，29号有7度，（近几天最高的）适合安装。

昨晚，再看前晚要做的一组茶马古道，进行了调整，疏密，气韵，像那组陶雕学，那组结构是不错的，去掉了一些细节的东西，反而获得了整体，所以这组大型的东西，需要莫名其妙的一些土块，加强＂不讲道理＂，堵住一些洞，＂漏气＂的洞，加强整块关系，调整大势，白天可以找些模特儿，加强＂尽精微＂的地方。

完成这件泥塑，是个大工程啊！

这50多天真是累了，收获也是丰富的，想去山上走一走，什么都不干。

1月26日

晚上在五楼整理作品大关系，回住处时，想到有十几个人物的神态，仰天，低头，向前，一队披着月色，沾满尘土的，像难民一样，在山路上奔波，埋锅煮饭，吃饱再赶路，怎样将写着的这些用泥堆出来呢？

1月27日，早上的太阳在山边上，亮出刺眼的光

在陶与雕塑中找到平衡，唯气味，如真切，爱，希望，行走。

雕塑中，突然拉肚子，满手黄泥进厕所，来不及洗手拿着手纸，纸上也是黄泥，想起肚痛贴张旭，这样子，自己都觉得可爱。

刘世铭的东西的确刺痛了我，同样，烧出来的陶尖刺儿，刺到我粗糙的手指上，流血，流到泥巴上，这样离作品＂不远＂了。那黄河船骡子，与尚扬先生的船夫不一样，表达形式也不一样，但各自材料的使用，到最好的状态才是方向。

刘先生相比那些所谓的雕塑家，他的作品的爱更为深厚，是埋在土里好几年才生长出来的，吸饱了营养才露出芽来，而一般的雕塑家是催促出，快长出来的草，不是树。我能读到他命里的辛劳，甜酸，如康县酒后的拌汤，里面放了洋芋。他的作品是诗歌，总想把土地相关的，我喜欢的优秀的艺术家们围在凉灯喝酒，但聚不齐的，有些人永远不会来，他们走了，死了。幸好可以追他们的作品，去念叨，用酒杯碰，打湿衣裳。

把四匹骡子运了出去，过程顺利，可运人物时将人物弄倒，到篮球场时一个人（吴师傅）受了伤，两只腿滑了，磕到膝盖，腿骨，幸运的是不怎么严重，我去超市买了冰棒，药店买云南白药的喷雾剂给他。他们三个人休息了一会，最容易弄出来的是骡子，下面有滑轮，站立的人物最难，要放倒。

天阴，还飘了几粒雪子，本来查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温度也可以，不管怎样，必须运出来，明天要安装，晚上6点多将所有的雕塑运了出去，还算顺利，上午3个人，下午5个人。

1月30日天晴，第一次穿上秋裤，蒲家峡那里冷

本以为是阴天，却出了太阳，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床，约了一个＂随车吊，一辆长臂吊车＂两车每天6000元。


看见第一批骡子上了山崖时，就觉得效果好，整个作品上去不会差，心情很兴奋。近两个月的努力，终见成效，无论在质感和造型上，能想象春天落雪的时候都会有意思。但在安全上，张总他们不打算安装骡子，因为有一个骡子偏离了水泥基础，我执意要放，去与赵县长、沈局长沟通，都怕有安全隐患，没办法，只有放在河边等明年再装，整个工作效率低下。

八点多才吃晚饭，很多事要忙，给张书记说了今天的工作，也拍了照给他，他回复必须要一次性弄好。我赞成他的意见，我觉得做事要一鼓作气，认真完成，再有困难都要克服。

晚上刷硅胶，曹师傅帮忙给陶雕塑打包。

傍晚，蒲家峡对面的山坡，石壁，像面金色的镜子，好看极了，对面是我的雕塑。

累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近1点才睡。

尽管那么忙，中午还是被党校宾馆＂赶出门＂，说30号要下班了，回家过年，拖着行李箱背包，一袋子杂物到了金格林宾馆，交了600元住宿费，行李放在了门口，服务员是曹师傅的老婆，赶紧过去吃面，还是拌面，加了肉13块钱，共7个人，每人给他们一包烟，得处理好关系。

雕塑跟环境的关系是很重要的，而我的作品跟＂荒芜＂，而不是景区发生关系，才是最合适的。

想起在凉灯坡上有一组＂赶集＂的作品，或是劳作的苗民，会很有意思！

1月31日阴，早上有点毛毛雨，担心整天的天气

若下雨，今天怕完成不了了，幸运的是细雨一直在飘，作品一个又一个地立在了半山腰上，越来越有气势，疏密结构好。


一大早，张书记就来了，看了效果，详细的观看了雕塑情况、施工等的问题，他是满意的，只是要我过几天再回去，因为水泥安装等情况，还有一些地方要修改，不得不退票。

上午，一直是激动的，跑前跑后，过河，过河，到马路上，反复观察，确定位置方向，下午吊车师傅的车陷到了河里，工人们搬石头，筑路，花了两个多小时，吊车师傅很有优越感，比较讨厌，最后我发脾气了：不用吊了，你走，我明天重喊一个长臂吊车来＂，他软了，开始工作。的确，河道上泥软，车伸出的脚陷进去，多次搬石头填埋，包括车轮也陷进去。

今天是我在康县心情糟糕的一天，幸运的是作品上去了。

2月1日，阴

本以为昨天可以全部安装好，顶多再用今天半天的时间完成，下午我就可以修改整理屋里的雕塑，把硅胶刷好就可以走，但是要留在这，与安装师傅们一起把路铺好。

上午刷胶，并没有我想象中容易，昨晚刷了两遍，滴散落在底座上，幸好有足够的时间来刷硅胶，否则这么好的作品会出现保护不好的情况，五楼屋里，已弄得乱七八糟，倒好，十足的工作室状态。


到中午时，我去了现场，他们正在为＂溪山行旅＂后面的骡子和人物进行加固，焊方钢，螺纹钢，把底座进行水泥固化，虽然没有生火，但放了防冻粉，只是师傅们人工提水泥，从公路处提到对面山腰上去，还是比较辛苦，石头的摆放定于明天，作品全部放好，若是按照我的想法去铺路，效果会很不错。

晚上吃了饭，好几天没吃米饭了，全部吃的是面，吃完饭继续回到五楼刷胶，要曹师傅做的木箱已完成，做的好。有了木箱作品就有了保险！

2月3日，上午有雪，下午晴

最终在晚上7点左右弄完了，尤其是山路的修建，已很不错，工人们辛苦，这天冷，我买了一条烟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包，这样他们会让我工作的更顺畅一些。

晚上，张书记，沈局长赵县长他们从兰州回来了，打开车灯，看了雕塑，比较满意，还考虑到把公路改变，推开扶栏建平台，打造周围的东西，沿着之前的想法。

去五楼换鞋子，门锁了，电曹师傅拿钥匙来，沈局长等我，曹师傅正在顺丰的地方吃饭，他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换了鞋与棉袄，外面下着小雨，在康县招待所，大家喝酒、聊艺术、聊城市设计等。

2月4日，大雪

早上，天未亮，司机来接我，大雪，给我和作品的礼物，感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