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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历史的发展事实已经告诉我们这样的真相,那就是青年艺术家既为创作现状的重要组成,同时更代表着未来发展的种种趋势。愈至现当代之后,世界美术的诸多变迁无不与一浪接续一浪的艺术新思潮密切相关,并在思想观念、认识方法和实践经验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突进。21世纪以来,美术创作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一方面在全球化、信息化的宏大背景下美术创作更加强调文化融通和彼此协进,一方面又在个性独立和文化差异的宗旨激励中演化为复杂多元的轨迹线索。尤其是青年一代的创作,其错综复杂的程度前所未见,虽然针对于此的价值评判、趋势共识仍争论不休,而文化态度、认识方法更是各执一词,然而人们普遍认为只有追随这些不断行进的转变力量才能抛开文化隔阂和固有陈见,才有勇气去迎接各种的未来可能以及把握住改变世界的机遇。
作为新一代青年艺术创作的重要代表,卢征远承接了自20世纪以来中国美术激烈变化的命运特征,而面对层出不穷的新形势新问题其创作宗旨又必须兼顾时代精神和独树一帜。这个从学院雕塑系成长起来的青年艺术家,首先并不在乎于媒介的专业关注或者固有的学术边界,而是以尽可能的参与性去凸显实验的快感和保持多样的可能。为此,卢征远的创作更像是一个开敞的结构,这里既有媒介载体的彼此混杂又有创作方法的相互宽容,以致于他的作品序列如此纠缠且总有一种齐头并进的感觉。近年来卢征远更是精力充沛地穿梭于雕塑、装置、绘画、行为、影像之间而形成了多个领域的实践进展,与此同时他也有意识地模糊各自领域的边界将其“混为一谈”以此结构出种种的“创作奇观”。此外卢征远也以积极的态度将自己的创作直接针对具体的展览空间或者展览项目而非工作室的私人场域,譬如2012年“上海双年展”和“深圳雕塑双年展”的参展作品,艺术家更愿意从展示意义的角度和公众互动的立场来反观自己的思考路径,将原先创作的自我开放性逐渐转化为观念阐释方式的公共性立场。
如果从更深入的层面来观察卢征远的创作,那么其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化大致是在四个方向上形成了所谓的明确刻度。
第一,卢征远试图通过自己的创作去建构一种与历史传统有关的阐释。事实上在当代艺术必须面对的各种问题之中如何建立起“当下”与“过去”的关系十分重要,因为“当下”始终是一个变动的形态,它既是过去的未来也是未来的过去。当代艺术更是如此,秉持创新突破宗旨的当代艺术早已确立了与未来的必然关系,而针对当代艺术突破创新的客观评价又往往基于对过去的认识水平。卢征远认为一旦将这些认识评价从生成知识转化为创作资源的话,那么当代创作不仅有了基于过去又不同于过去的特质,也有了独立走向未来的勇气。在自2006年以来的个人创作中,卢征远很自觉地把历史传统作为自我的思想资源,其中不仅涵盖了社会历史文化的广阔视域,而且也有针对“雕塑”和“绘画”等视觉文化传统的内在理路,如《精神病人》(2006)、《肋骨》(2007)、《几何》(2008)、《呕吐》(2009)、《鸵鸟》(2010)等是关乎“雕塑”的当代意义的不断扣问,并在怀疑、质询的语境之中展现出了卢征远的自省能力,以《谎言》(2007)、《彩轮》(2008)、《裙子》(2008)、《无穷》(2008)、《把颜料倾倒在有角度的画布上》(2008)、《谎言》(2008)、《大浪》(2009)、《颜料》(2009)为代表则是艺术家关于绘画传统的系列性批判,既涉及了“造型”、“色彩”等形式语言内容,也关涉了“真实性”、“绘画性”的概念本质。
第二,卢征远有意识地强化了与现实社会的互动性。的确,现实世界永远是艺术创作的重要资源,然而现实世界有着浮华光鲜的外表,也有荒诞不经的内质,而现实世界中的人们往往感受到的只是世界的表象或者林林总总而脆弱不堪的生活碎片,那么什么才是现实生活的实质真相呢?卢征远的创作尝试着直面这样的疑问,他从个体现实经验出发,一方面将个人标识性的观念语汇逐步引申为社会文化的普遍热议,一方面则坚持个性化的立场和强调独立的价值,有意识地与社会文化共识之间形成差异而标新立异。《100天100作品》(2007)、《84天84件作品》(2010)从表面上看都是个人生活的时间碎片,但是卢征远以艺术为记录方式的目的就是针对现实世界本质的追寻,在他看来现实生活尽管并不完美甚至是艰辛苦痛,但是只要剥离伪装即会真实有趣而丰富多元。
第三,卢征远十分关注其艺术创作的实验性及其不确定性,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其艺术的某种开放性特征。作为了解客观世界的方法论之一,艺术一如科学充分展现了人类对于外在世界和内在精神的求知愿望和探索实践,而作为当代艺术的重要特征,实验性既是艺术的精神传承也是当下的时代诉求。卢征远认为实验性并不意味着仅仅存在于实施的过程及其结果,还必须浸润于创作者的思想之中,因此实验性不仅仅是实践中的方法论更是思想维度上的坚实支撑,不仅仅关乎媒介、空间、传播和展现而且应更多落实在思考和观念,积极引发内向性的反省和外向性的拓展。从《红绿》(2008)、《无题》(2008)、《喷泉》(2009)到《演讲》(2012)、《隐性的重力》(2012)到“上海双年展”(2012)的参展作品都显示出卢征远对“实验性”的持久兴趣,以及他旺盛的求知欲望和实践勇气。
第四,卢征远通过对现成品的使用强调了所谓的“自然经验”。人与自然从来就不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尤其是在东方文化语境之中人和自然几乎成为了不分彼此的整体。东方文化推崇人和自然和谐调和的精神,而“自然经验”即是人和自然的统合体会。当代艺术对于“自然经验”的重视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重归朴素精神的现状需求,但是卢征远对于“自然经验”的关注则隐藏着对于东方智能的深度回归,他的《现场》(2009)、《空间中的柱子》(2009)以及在白盒子艺术馆个展中的屋顶装置(2012),已经将“现成品”的西方逻辑转向了“自然经验”的东方体认,同时借助于对技艺、原则和本质的尊重,进而满足了自我艺术的纯化诉求和完美渴望。
作者: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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