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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何家英
2014年2月17日,何家英大型个展在海南省博物馆开幕,展览展出了当代工笔人物画家何家英先生自上世纪80年代至今创作的工笔人物画精品79件。据了解,展览将展出至3月3日。
何家英是成长于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被誉为“当代工笔人物画最具代表性的画家,写美术史是绕不过的”。如此的影响力,除了天性禀赋外,还来自其从事艺术创作所贯穿的改革开放三十年的这段历史。
本次展览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国际文化艺术中心、海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海南省文化广电出版体育厅、海南世界联合公益基金会共同联合主办,海南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海南省美术家协会、海南省书画院、海南亚洲艺术研究院承办,海峡两岸(海南)文化交流联合会、海南省博物馆、海南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书画院、海南亚洲艺术馆协办。
展览现场
本期导览嘉宾:艺术家何家英
何家英:首先,这次展览是受到了海南亚洲艺术研究院徐守振院长的邀请,与文联共同合作完成,同时又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艺术研究院结成主办单位。其次,选择海南,是因为海南目前特别重视文化引进,希望把很多名人、名画都吸引到海南来展出。
基于这样的原因,我被荣幸地邀请到海南做这个展览,在这之前正好我刚刚举办过两个展览,作品也集中起来了,一个在苏州美术馆的“何家英、管峻书画展”,之后又到西班牙巴塞罗那欧洲现代艺术博物馆(MEAM)举办了一个个展,在欧洲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因为这样一种带有传统价值观的艺术在今天来说已经久违了,观众看起来似乎又感觉到了一些东西,非常有共鸣,有很多媒体也都报道了。西班牙展览结束之后,作品运回北京,正好主办方也下了很大力气,把其他展览的时间腾开,给这个展览让路,所以终于在2月17日在海南省博物馆开幕了。
这次展览展出了70余幅画,是我三十多年来积累的一些作品,有一部分是我大学刚毕业之后画的写意画,更多的是我从81年开始到2007年之间的工笔画创作,在这之间还有一部分小写意人物画,也展出了几张素描作品,实际上素描作品是想给人看到一个我的绘画的一个取向,因为你有什么样的素描就有什么样的创作,也有个别的草图也陈列了一下,这样会让观众更深入的了解到我的作品是怎样画的,有一些素描是平常习作性的速写,有的素描就是工笔画的画稿,看到画稿就知道为什么能够画出这样的工笔画作品来,所以素描在中国画上也同样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几部分作品的展示,整个呈现了我三十年的实践过程,也是我学术思路的一个梳理。
何家英 《街道主任》1981年作
何家英:首先是我1981年创作的作品《街道主任》,因为我上大学之后也学工笔画,但我们所看到的一些工笔画,与我所认知的晋唐工笔画气息不一样,上学的时候我就自己暗暗地想将来我也画出一张工笔画拿出来看看,画出我认为的“工笔画”应该是什么样子。
实际上我们已经把传统工笔画庸俗化了,所以工笔画和年画分不开,工笔画画的都是大美人、大眼睛、双眼皮、小鼻子、小眼、小下巴,明清以来的工笔画都画得很瘦、很苗条、很纤弱,我并不喜欢,因为我是受西画影响很重的,看到很多西画作品中的那种健康是跟我们晋唐的艺术实际是相吻合的,都很大度,造型都很饱满。1981年我比较闲,我就在尝试着画什么,我特别想尝试一下唐代以胖为美的方式画一张,这是第一个原因。
《街道主任》局部
第二个原因是我想画一个这个时代活生生的人物,而不是概念的人物,当时正在流行的是“伤痕文学”。“伤痕文学”都是对“**”的一种反思,实际上我画的《街道主任》也带有“**”期间我所看到的街道主任的气息,小时候跟我母亲到街道开会、学习,所以我内心里对他们有很深的印象,因此我就做了做速写,连照片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小的小头像,就完成了他的素材,然后就用我的内心去表现这个。
《街道主任》局部 无法擦掉的铅笔印记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会使用绢,所以这张画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插曲,你们会发现这张作品的树杈和人物的脚旁边都有铅笔线的形象,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擦不掉了。因为最初我不懂绢,上学的时候是用纸画工笔,这是第一次使用绢;用纸画都是拷贝完了以后再勾线,所以用绢也用了和纸同样的方法,用绢先蒙在画上拷贝,拷贝完了我再绷起来画,我这一绷,天津话叫“一抻就长了”,一刷水,绢横向胀开了,结果你看胀开了有七八公分,我才发现绢在横纹上具有伸胀的性能,我只好再重新再拷贝、再勾线,然后脱了纸之后,绢就漏矾了,因为是生宣纸是吸水的,又整个重新刷矾,刷完矾以后就被固定,铅笔画道就再也擦不掉了,从此之后我就会使用绢了。
何家英《山地》1983年作 136x166cm 熟宣
接下来看1983年画的一幅《山地》。八十年代初,我们一边遗传着“**”时期的创作模式,也有俄罗斯以文学讲故事进行创作的方式,还受着现代艺术的干扰。我们在经过古今中外的比对,发现艺术还是要很真实、真诚的、很真切的表达生活当中的情绪。
《山地》局部
所以我们那时候到河北农村,狼牙山下的村庄里,我发现了这样的一个脊背,有着非常强悍的造型的视觉冲击力,所以一直在琢磨这张画。那个时期当时我还是想画写意的,我一直都想用水墨来表达,但是真的表达起来就困难,这与笔墨功力以及对笔墨的理解有限都有关系,最后是因为有一张新疆壁画临摹的展览当中的一个破墙皮的临摹,那种浑然一体的效果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启发,因此,我闭上眼睛我才想到了我这张画该怎么画,才有了草图,完成了这张作品。这张画收集素材用的时间很长、构思时间很长、制作起来非常得快。
我一直都力争是用传统的语言去画,但是由于我这张画画得很浑然、很统一,就特别像西方古典油画的酱油调子,所以人们乍一看都觉得我画出来一张油画,因为人们当时对中国画是有一个固有概念的,但是仔细一看里边则全是纯正的工笔画语言,画面线条的排列都是有韵律的,肌肉的表达线条都是纯传统的线条。
《山地》局部
所以这张画的整个画面是浑然一体的,很多地方的形象与背景是分不开的,在绘画语言上其实很多人认为只要把每一个形状来区分开就完成了任务,其实恰恰相反,绘画的根本就在于混,不是分,“混”是绘画语言最重要的一个概念。所以能不能懂得去把语言混在一起,标志着一个人在绘画语言上是否入门,因为画了一辈子画其实都分得清清楚楚。因此在这张画上,我就是运用了很多混的道理。比如说你看锄头,锄头应该是一个多么坚硬的形象,但如果很清楚地分出来,这张画就会很突出、很生硬,但在画面中,我将锄头处理的和土地混在一起,几乎就是不大清晰,但感觉到它的存在,还有裤子、鞋都是“混”的,只有更多的东西的“混”造成了这些虚的因素存在,才能够突出主体,所以在那个时候运用这样的一种规律才最后把它创作好。
何家英《十九秋》 110x170cm 1984年
再看《十九秋》,这张画跟上面所说的《山地》是同时期的产物,都是我们那个时期在河北农村所感受到的生活。这张画我几上太行山,几次到河北农村不同的地点去感受,去了狼牙山下,去了唐县,还去了邢台地区,去了邯郸地区的歙县,几个地区长时间的积累才形成了一点素材。
先说人物,其实这个人物就是我要表达的一个中国人的形象,在我们的绘画作品中虚假的东西太多了,都是概念的大眼睛、双眼皮,谁家里贴的都是大美人的大挂历,所以这些只是人们对美的肤浅的认识,而我是从我们的传统绘画和西方绘画看到了美是一种韵味,美是一种内在的东西,它不是简单的一种张扬,它有它的内在的精神在里边,所以这个美的把握非常非常得难,而且还要有味道,这里头既有我画的速写,也有我照的一些不太清楚的黑白照片,最后组成了一个我心中的一个中国人的形象画成这幅画。
《十九秋》局部
造型也很难表达,我跟踪着去摘柿子的小孩们,非常难表达,因为农村孩子无论穿毛衣也好、穿绒衣也好,衣服其实都是横的褶,这样的纹理和线条不适合画工笔画,工笔画一定要有长线条组成的形式美感。画面中人物衣袖上的衣褶是我捕捉到的,某一个夏天,一个穿衬衣的姑娘在那儿锄粪的时候,手拿铁锨放下来的时候,我勾了几笔速写,获得了这样的一组衣纹。背后的衣纹则是她在捡柿子,猫小腰的时候衣服就上来了,甚至连裤腰带都露出来了,当她站起来一扭身,抻动出长的线条来,所以这个造型得之很不容易。
《十九秋》衣纹细节
有了这样的素材之后,仍然找不到画面的整体意境,有一天突然间看到她从垂下的柿子树叶后边走过的时候,那灵感和意境全部一下就出来了,就是说中国人的艺术讲究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她需要一种遮挡,当前头有东西一遮挡,这么一走这个意境就出来了,她置身于一种树林之中。
但这些都是我搜集的琐碎的素材,还不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画面。但是我试图用垂下来的枝叶遮住她,但我发现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儿长线条就被它遮没了。后来我选择了让她从这棵树后走过来,也有一种意境。
《十九秋》柿子树肌理描绘
画面中的这种树又是我在邯郸歙县所看到的一片有意思、有语言的树。因为柿子树的树皮是光溜溜的,因为柿子树其实都是跟黑枣树嫁接才能够长柿子,北方的柿子树嫁接的位置都是贴着地面嫁接的,但是在邯郸歙县它嫁接的位置比较高,黑枣树的树皮都是炸裂开的,所以在邯郸歙县我们能看到柿子树的树皮炸裂开的,有一种绘画语言,它这种肌理是很美的,但是如果用特别传统的笔墨来画,不一定能将炸裂的效果表现出来,因此在画树皮时把过去水墨与水彩的因素柔进去来表达,所以产生的肌理才比较好看。因此这张画是我等于把河北省从南到北都走遍了,积累出来的。
一张90年代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秋冥》,这张作品有一段很偶然的故事,就是学校竟然让我带着学生出去写生,上山水课,是在张家口地区的蔚县,一个高寒地区,这个地方在10月份已经进入深秋,记得很冷,天很蓝,那种景色中,杨树、白桦树的叶子都黄了。那种环境下,黄色的叶子与湛蓝甚至发紫的天空一直都在感染着我。说实话,我对秋天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它会带给我一种惆怅,因为它即将逝去。秋天的逝去远远比春天的逝去更令人惆怅,因为春天的那种繁华的逝去之后还有一个浓郁的夏天,而秋天去了则是一个箫瑟的冬天,所以你会觉得很多东西抓不住,特别是我在画《十九秋》的时候,很多素材都没有能够最后搜集到,因为在学校上课,我没能够最后完更美的叶子变黄的素材的收集。我看着我窗外的变黄的杨树叶子不断地掉落、掉落,最后掉秃,就是那一个秋天给我的那种逝去的惆怅非常深,感情很刺激。
何家英《秋冥》 203x151cm 1991年
在色彩上,紫和黄是一个非常美的组合,自然的对比色是非常协调、非常美的。过去曾经有一张列维坦的画始终挂在我的床头,画面画的是秋天的白桦树,和紫蓝色的天,可能跟这张画的构思也有直接的关系,我对白桦树与湛蓝的天有着一种情结。所以当我在蔚县的山顶上看到这些白桦树的时候,自然的也非常喜爱。
回来我是根据我的一个上课画过的一张速写来寻找人物形象,我觉得女孩子抱着腿,把头枕在腿上是一个很诗意的动作。当然那个并不是最完美的,后来又拍了四个人的照片,最后正好只有一个人特别适合。
大家对这张画感觉到的有意思的似乎是毛衣,其实这个毛衣并不重要,那是我上课时候遇到的一个毛衣的表现困难,我使用这个方法时感觉不错用到了这个上面,这个毛衣在画上是有作用的,因为没有这样一个密集的丰富的语言,这张画就会很空,就撑不起来,所以需要这样一个肌理,而这个肌理又不丧失线条,它又是中国画本身的一种方法,就是立粉的方法,只不过过去的中国画可能简单的用在花蕊、鸟爪子上,点这么一点儿立粉,但是我这个变成了一个很大的面积,产生了非常好的视觉效果。
作品局部
更重要的这张画还是我所说的那种意境,我把一个城市姑娘置身于一个农村的自然环境当中,就是秋天带给我们的仍然有一种“冥想”,所以始终有一个字就是“冥”,这个字始终在我头脑中萦回,我觉得它表达的是一个少女的一种思绪,实际上我画的时候我又画了一个毫无表情的人,眼睛没有对焦,并不是说她在思考,也不是说她在微笑,其实就是一个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自然状态,正是这个自然状态,这正是人思绪最深的时候,她会你的思绪,你的灵魂会从你的躯体飘移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儿去,我想这个时候是人与自然冥和的一个过程,我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中,我用了大片紫蓝色的天,来表现它与宇宙的一种关系。
在装裱形式上,因为人物形象是一个团状的,所以画框装裱用了一个宗教绘画的穹顶的方式与其呼应。
《杨开慧》 2011年 102x165cm
2011年画的《杨开慧》。在这些年间,我也画了很多水墨画,但画的都是小画,后来总觉得施展不开,不能真正地表达出笔墨的情怀。这张画是正赶上建党九十周年,我选择了画杨开慧,这张画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没有把英雄人物当作一个高大全的人物画,而是我更多的赋予她一种母性的人性。杨开慧在*******上井冈山以后自己坚持着斗争,地下斗争,还得养着托着三个孩子,坚持着搞刊物,所以我表达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这么一个形象。把一个英雄人物变成了一个喂奶的母亲,这是一个题材上的突破。
另外这张画运用画理和水墨画的规律,强调干湿的变化和主次的区别,主要的形象是最突出的东西,其次胸部这些线条用的是干笔组成的一组线条,披的衣服也没有说一定用什么样的泼墨,而是有一种很复杂的关系和后边的人仍然离这么远的人还混起来,所以它突出了主体,最重要的还是当这些主要的部位都画完之后底部运用泼墨的方法,以一种淡淡的我们叫白墨来画似乎像是灯影下的东西,反正这些东西就是一种趣味,很放松,就是要表现出很松的状态,使画面主次关系、虚实关系、松紧关系都得到了一个特别恰当的这样一种关系,所以这张画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作者:刘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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