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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感悟·超越

  当转型和重构在当代中国陶瓷艺术界成为一种大势,古典似乎变得不合时宜,而陈淑娟以极具中国古典美学精神的古彩瓷艺术创作为主体,在作品中极力体现出浓郁的古典之美,并不断推出具有古典气息的新样式,正越来越引起业内人士的关注。现在探讨陈淑娟作品中的古典审美精神,不单单是为了说明其守望民族传统的执着精神、力求精绝的审美品格和艺术成就,而是通过透视其作品的古典审美精神,以此为例来指明一条当代中国陶瓷艺术的发展方向,以启示当代中国陶艺家获取古典审美精神来滋养和推动陶艺事业继续前进。

  失落与回归

  艺术现代化的风潮由西方向全球加快扩展,这正是我们今天所处的时空。基于对科学和理性的信仰,中国的陶艺人有理由相信,在现代性的烛照下,中国陶艺能够达到更理想的高度。于是,自上世纪85美术新潮以后,中国陶艺的现代转型如火如荼地兴起,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作品中古典审美精神的淡出与失落。

  年轻的陈淑娟似乎没有资历来挑起复兴古典的重责,然而,并不满足于只画一手漂亮瓷画的她,却执意地要叩问起陶艺作品的终极意义来。在她看来,现代和古典都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在中国现代陶艺运动中出现的功利主义、技术至上等倾向正日益摧毁陶艺人的精神家园,困惑与迷茫心绪四处蔓延,而要守护这片家园,唯有融入传统美学精神,于是,我们从陈淑娟的古彩瓷画作品中分明地看到了中国古典的逆袭。

  古典美学精神是古彩瓷画与生俱来的品质,也正因如此,早在西方艺术浸染中国陶艺的清代中期,古彩便已江河日下,时至当代,以古彩闻名者更属稀少,而颇具古典气质的陈淑娟却在机缘巧合中选择了日益落寞的古彩。选择了古彩,也就意味着选择了寂寞求索,同时也意味着对古典美学的尊崇。

  陈淑娟对古典美学精神的高扬并非是一种逆流而动,相反地,是对历史潮流的顺应,是在陶艺现代化潮流中力图重寻文化自信和重建文化主体意识的结果,是要用传统古典美学精神来重构中国陶艺的核心价值,从而与世界陶艺保持“和而不同”。近几年,古彩瓷在收藏市场上的不俗表现,俨然已形成了一股古彩瓷热,而这恰昭示出古典美学精神回归的趋势。在这个意义上,陈淑娟成为回归古典的中国陶艺界新势力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传承与感悟

  在陶瓷艺术中守望古典,唯有一种方式:师前人,只有这样才能使传统精神得到延续。“师前人”最直接的方法便是临习经典,陈淑娟认为:唯有从经典入手,方能造就刻骨铭心的记忆和重温,才有可能一步步深化对经典本身的把握。

  陈淑娟早期创作阶段便是在一遍又一遍对经典的临习中度过的,这些经典主要涵盖两部分内容,一是现当代古彩瓷名家,如蓝国华、戴荣华、方复等的作品,这些名家之作有着代代相传的传统血脉,蕴含着深厚的古典文化;二是中国历代名画,这些由时间淘洗而出的典范之作,有着极完美的古典模式与规范。

  陈淑娟遍临名作,特别是对仕女画情有独钟,她从对仕女画的临习中找到了与自己精神气质相契合的地方。在反复的临习中,陈淑娟练就了扎实的传统技法基础,然而她并不仅仅只将临习作为一种形式或手段,而是反复揣摩其中的美学精髓,用心灵去领悟与沟通,尝试去理解前人的审美理想和心境。正是在临习中进行更加深刻的感悟与理解,她才真正读懂了前辈古人作品的情境,感受到作品中生命律动之美。

  读懂了古典以后,陈淑娟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实践,她将临习中感悟融入到自己的审美意识和创作理想当中,于是我们便看到,她的古彩作品不仅具有古典式状物的精微,还具有古典式隽永深沉的意境。

  诚然,古彩瓷是古典精神的载体,然而在数百年的传承中,程式化和模式化却将这种古典定格为种种教条,这种浅层次的规范工艺技法,在某种程度上约束了审美理想的表达,而陈淑娟近年来为之努力的便是要打破这些程式,使被动地接受转为自愿地投入,唯此,才能创作出真正打动人心的古典之作。

  追求与超越

  打破程式并非意味着叛离,相反地,是为了构建新的经典。陈淑娟至今仍时时为历代经典所打动,经典之作对她的创作起着启迪作用,但她仍然选择避开驾轻就熟的套路,摆脱客观却刻板的程式束缚,让主观情感支配自己的创作方式和审美取向,开拓出一条古彩瓷的新古典之路。

  南齐谢赫的《画品》中提出了“六法”,即: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传移模写”即临习,并非真正的创作,陈淑娟早已践行,而另五法则代表了古人历代相传的创作原则,是古典美学精神的结晶。

  观陈淑娟的古彩作品,其所刻画的形象具有一种非常生动的气度和韵致,体现出“气韵生动”的创作原则,无论是仕女还是花鸟,都富有一种生命力,尤其是女性形象,其精神特质透过唯美外形得到充分展示,完全是内在情致的外在化。而这种气韵还融入了现代审美因素,如仕女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恬静而健康,打破了“病态美”之程式。

  从用笔来看,陈淑娟的古彩作品全以劲挺的线条勾勒形象轮廓,线条准确、有力并富有变化,正体现出“骨法用笔”之精妙。而她的线条也改变了一味粗黑的传统,融入了不少细腻流畅的笔触,阳刚中透出阴柔,有阴阳相合、虚实相生之妙。

  而从形象来看,陈淑娟古彩作品所描绘的对象结构准确,外在之美与内在气韵相得益彰,体现出“应物象形”的扎实造型能力。这种“应物象形”借鉴了现代绘画技巧,更具写实之效,与传统意象之美融为一体。

  设色方面,陈淑娟“随类赋彩”,运用浓烈色彩将物象的缤纷展现地淋漓尽致,尽现古彩瓷“好在大红大绿、妙于古色古香”之情趣。而她在敷色时注意色调搭配,形成艳而不妖、浓而不俗的色彩效果。

  在布局章法上,陈淑娟古彩作品构图形式在承继传统的基础上亦有创造,丰富多样,随形而动,充满了巧思妙想,在“经营位置”方面亦颇具独到之处。

  陈淑娟的古彩作品,在创作中不但忠实继承了“五法”之古典精神,并在此基础上融入个人创造和时代因素,实现了对传统的超越。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说陈淑娟是新世纪古彩瓷艺术新古典主义的先行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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