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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当代书法,当着眼於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处始。我以爲,在此之前的书法还没有真正进入当代状态,尤其是在行书与楷书方面。且在此之前的书法,虽也名家辈出,风格纷呈,但这些风格上未能走出唐宋明清式样之余绪,这名家之名还停留在对传统式样的把握。所谓真正意义上的名家,当能对所属时代具有一种推动作用,对其後一个时期(至少一个时期)産生一种效应性的影响,在其所属领域内建立一个可资借鉴的范式的建树。就此而言,冠伯祥先生以当代着名书家之成谓,实属必然,也当之无愧。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始,一个特殊历史阶段,因开放的新形势而出现,其开放的意义也决非限於政治与经济的范畴,其更广泛的意义当体现在已是层面上的文化。
後现代主义作爲一种世界性的文化思潮,在此时被开放了的中国意识所接受,并迅速波及到驻艺术门类在观念上的变革。有着数千年历史的中国书法被时代裹挟而面临新的挑战与考验。人们担心着,书法这种拥有久远的历史、沈厚的传统,又带着民族审美特质的文化精粹,会否拒绝走进这充满前卫性指征的当代呢?与此同时,人们在潜意识层中希冀着一种虽与时代发展而出现的新的书写形式。
一九八一年,《书法》杂志举办了全国首届群衆书法大赛,以期寻找并发现新时期书法发展的可能性趋向,以及有时代特徵的代表性的书作与书家。伯翔先生以其十几年的积蓄及饱满的精神指向,爲开放了的书坛盛会上了一道大餐,着实地给书坛(一个冷寂了许久的角落)一个不小的震动。
识见的独到使其认准了北朝碑书的精萃部分,沈静的心态又使其对碑书中潜存的内涵有了超乎寻常地认识,他摄取了碑书的魂魄。
魏碑书法——一个特别时段的産物,雄强朴厚的美质特徵准确地传达出汉文化的精神实质。恣肆变化灵机无限的结构方式,包容着先民的哲思智慧,也蕴含了抽象表现和抽象象徵的造型意识,还存蓄了走向未来的前卫性指征。碑书的这一内涵又恰遇时代特徵有着某种心性上的同契。方峻雄厚,苍拙古茂,又涵带着解构和结构可能的前卫性特徵的书风,在伯翔先生的笔下流了出来。孙伯翔爲魏碑书法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并影响了许多书法爱好者。
随之而来的书法热中,书坛内外刮起了不大不小的孙伯翔旋风。一九九七年正值首届中国书法艺术节上,中央电视台“美术星空”栏目组曾就这个问题采访过我。我当时爲家过多思考就谈出了我的直觉:一个代表性书家,创造出一个受欢迎的书法风格,并引起社会上的反响是很正常的事,使人们还未麻木,还有见贤思齐的追求,绝非坏事。然而,展览会相同的面目问题不是孙伯翔的事,而是评委们也未能抵御孙伯翔的诱惑的原因。
影响力源於成就。
十几年的潜心探索,大胆创造,成就了自我的同时,首先是成就了一种新的笔法,一种新的楷则,成就了独具风格的魏碑书法。
时至今日,仍有爲数不少的人们依然认爲魏碑的方折笔法纯属刻工们爲简便刀法使然。当然,我们不能完全忽略这一因素的存在。只是,一味坚信其说,则会封杀笔法创造的可能性。从而以惰性思维方式对待传统。然而,伯翔先生没有随衆,尽管他很合群。他潜心探索,大胆发端,创造出一种以超长锋羊毫写就的方笔魏碑楷书。古人有云:“……唯笔软则奇怪生焉”,伯翔先生的超长锋羊毫没有生怪,却出奇地规整,肃穆,端庄,且端庄之中又不失灵便,洒落的风神。这是他识见的独到,与沈静的心态所成就的,是睿智与精勤的结晶。
纵观书史,能於楷书上有所成就者寥寥,尤其是唐楷几大家建立了森严的楷则之後。也有人以爲孙伯翔的魏碑书法不过摹写前人而已,我不以爲然。清人倡碑学,使碑书大兴。出现了一些大家,诸如赵之谦,张廉卿,李文田,康有爲等。这些都是大家不疑,在书法上,尤其是对碑书的造诣上,可谓有目共识,但就其笔法的创造与形质讲究上似乎存在着不足。与这几位相比,伯翔先生有超越处。就北魏碑书而言,我承认,不少雄强朴茂,不少恣肆多变,也不少历史之沧桑斑驳,但却少了笔法的真实和丰富。也许正是刻工们爲简便刀法而运作,使得笔划自身简单化了,笔画间的关系也简单化了,因而带来了笔画形质上的表面化倾向,以及形质处理上的粗糙与简陋。然而这一切在伯翔先生笔下很难寻到,因爲他反对简单,反对概念,他倡导精到,他寻求精妙。
他的精妙和精到体现在他的笔法与结字等方面。他的楷书严谨之中透出灵机,朴拙之中藏蕴灵秀,结字端严而有无限意味。这些特徵在伯翔先生近些年来的行草书中也有充分的体现,寓端庄与诙谐之中是伯翔先生行书的一个特质。其行书笔意映带,有缠绵也有果决,草书用笔或循环往复,或嘎然而住,节奏变幻莫测,却合於情理之中,拙巧互见,真意直泄,洒落而不失仪。他讲究线的质量,要求具有独立完美的品性;讲究形质的蕴涵,讲究通篇的气质要存性情,要入万物之象。总之,要处处精妙。
人们说书法近来似乎有些降温,实质是应有的冷静(书坛也本该冷静下来)。然而,冷静下来的人们依然没有冷落孙伯翔情结。前一时期,在书法热潮中曾出现过孙伯翔旋风,追求伯翔先生书风,类比伯翔先生书作的人很有一些,但读起来却觉得停留於表面者居多,总显浅薄而不能深入。究其原因是还未能读懂传统,也未能读懂伯翔先生的精妙处。伯翔先生的严谨与灵动并存,粗狂与文气同蕴,矛盾着的双重因素,作用在作品中,亦作用在读者的眼中、心中,这便是伯翔先生的精妙与精到。在他,用笔不存简陋,每一点画都着力求取变化起伏而获得独立完美,并“动辄合度”。他在《学书随感录》中说:“形质爲躯壳,性情是灵魂,无形之莫论性情”。他实践他的所言,他以自家独创的笔法,完善了他对形质的追求;他又以宽博的学养,温厚的人格,爲形质注入了灵魂,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因而他的影响持久着,他不能远离当代书法现象,因这一现象和他紧密相连。
2001年7月与天津美院秋水书屋南窗
作者:陈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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