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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陈衍宁
画一幅画不难,画一幅好画就很难,正如简练和简单仅一字之差而艺术容量却是咫尺天涯。过去我的画很多,被朋友戏称“画牛”:只知耕耘,不计收获。近年来有人说我的画少了,这也是事实。这段时间我思考多于实践:画什么?怎么画?值得深思。
去年有幸在京参观美国韩默藏画展览,世界画坛明星如云,都以强烈的风格立于世界美术之林,打破了历史的界限。过去只能在印刷品中猜度这些原作,这次是一睹真容之风采。惊叹之余,我反复研究了伦勃朗的三幅原作,这三幅画代表了伦勃朗的两个时代。前两幅是青年时代作品,表现出惊人的技巧;后一幅老年时代作品,其不如前者精致,但表现出惊人的气势。年龄与艺术、技巧与气势的问题确实值得思考,这当中有其规律。正如起初学画致力于“似”,后来作画致力于“不似”,“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确实道出美术的真谛。国画如此,油画亦是此理。这“不似”正好是艺术家风格的个性和表现,只是求“似”真如苏轼所言与儿童相近了。有位颇有成就的画家说过:他学画时致力于把自己训练成照相机。于是,他具备了很扎实的基本功。我觉得应该有这个过程。我们反对变形的“新潮”画法,但毕竟毕加索也有写实超群的过程。
有位气功专家说他的武功用“意”取人,与美术很有共同之处。功夫倒可用“意”画画,自然便有气势,这本来就不玄虚。我觉得美术本身是给人看的,不是给人听的,靠讲不成,要靠形象说话。不要把它说得太神,否则贻误初学者。不要否认其有“手艺”之一面,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画画亦然。但也不要否认美术理论的科学性,应该科学性的发现规律总结规律从而发展它。
艺术家应该是发明家,此话有理。发明权只属于科学家,不属于投机家。因循守旧、捡人牙慧,庸碌一生将一事无成;而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把艺术当赌博此路亦不通。人有人格画有画格,画无风格则没有生命,而画格之形成并非臆造可为。画如其人,画格的形成又自然又不全自然,这是客观与主观的产物。
“语不惊人誓不休”,艺术要有强烈的魅力方可惊人。画展中观众能在一幅画前站二十秒钟就不简单,画要惊人更不容易。惊人当然不是指哗众取宠,朴素也能惊人。米勒的《拾穗者》就很惊人。一般来说具有特殊性的画容易引起人的注目。相信毕加索的画第一张出现必然令人看不习惯,看多了就成了自然,甚至有些画法发展为程式。这说明特殊性很重要,不一般则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最大的感触是绘画性与文学性的区分。绘画过多表现文学性则容易不感人,这是思维方法的问题。过去受情节性绘画影响较深,情节性绘画有可取之处,但不是唯一的。从小养成凡构图必须表现一个文学性主题,画面包罗甚丰,某种造型因素必代表某种思想,如空间的深远表示理想等往往容易夸大了美术的艺术容量;而马蒂斯所说赏画要达到的“安乐椅作用”又是另一极端。因此我觉得必须正视美术这个艺术种类的艺术容量。美术是用视觉形象感染人、教育人,任何扩大或缩小美术的艺术容量都是不适合的。
最后略谈创作五幅近作的想法:
《容志行》,我爱足球,深为容志行的球风所感动,他是中国当代足球的中坚力量。几年前我在二沙头得此稿,后来请他按我的草图坐在球场上让我写生,画了三个钟头。容志行谦逊又热情,感人至深。最近,我又按此图放大了这张画,着意刻划这位运动员结实而又甚至瘦削的体格中蕴藏着无穷的智慧和力量。
《骤凉》,记得一次初秋的暮色中,南国多变的天气骤凉,一位母亲把自己的上衣披在小孩身上,远看这一对背影又感人又有些滑稽,颇有趣味。回来反复画了两张,为的是表现母爱。
《白藤湖上》,随画院分队赴斗门白藤湖,印象最深的是在湖中划船的儿童,触起了我对童年乡间生活的回忆。时正值夏收,社员都到了田间劳动,放暑假的小学生帮忙运榖,湖光潋滟,水中荡舟,一片诗情画意,试用国画构图画油画,仅作尝试。
《体操运动员》,我爱画体育题材,尤其是体操。曾多次深入二沙头省体操队;得此构图是在上海体育馆。这是一位新秀的习惯动作,表现出一种静中见动之美。平衡木是力的平行的艺术,而十字的造型又很有平行的韵味,于是把速写发展成构图,并非某人肖像。
《岳武穆》,我从小爱画岳飞,这幅画用勒马的动作喻一个“忍”字,以表现岳飞主战与忠君的矛盾心境。
对于画画,我是“周身瘾”,我的想法是掌握多样画种的技法,为利于表现各种题材,“厚积薄发、博观约取”。
癸亥年春节前夕
原载《广东画院集刊》第2期,1984年
作者:陈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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