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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去的火车启动了……,此次偕安徽省书画院同仁赴成都,出席“畅和新安”书画交流展活动,动车十一个小时行程,很疲惫……上一次去成都还是一九九二年,应国家旅旅局之邀,去四川西昌大谅山搜集素材,弹指二十六年前……!蓉城盛开夹竹桃,和着连衣裙子骑单车的川妹子……,竹椅上摇莆扇大爷手中的大碗茶……
成都的朋友不多,却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了——画家沈道鸿先生!
初见他,是在一九七九年浙江美院研究生考试中,复试时我们相识,同是考生,他自学刻苦,也都来自基层,这么大的学院没有一个熟人,既为各自命运的坎坷而奋斗,又同是在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更是残酷的竟争的对手,我们寒喧不多,但很快又十分投机……瘦弱的身体,惶惶的眼神里,都期侍着考研能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那年是我本命年三十六岁,(比沈道鸿大了四岁)。
李震坚先生的研究生只录取四人,按照年龄排序,老大是刘国辉,老二杜滋龄,老三王涛即我,老四佟振国,道鸿落选了!
以后的事不得而知……,据说他把准备结婚成家的费用,都投入到这场考试中,考不取研究生,女朋友走人,婚也结不成,伴随他的是痛苦,悲愤!
一九八零年春天,人物班研究生去云南傣族体验生活,杭州出发经武汉,过成都停一晚,想起沈道鸿,我就和佟振国一起去看望他,终于在老城一条陋巷中找到他的家,简陋的画室中,看到满墙的标语,“打倒学院派”“打倒教授”,而且是腥红的大字,东倒西歪的泼写在墙壁上……,可想他是生活在多么压抑的情绪中啊……!言谈中我们深深为他难受,空气中迷漫着窘迫,无法安慰的悲哀……
第二天我们一行启程,火车即将开动,道鸿远远地跑来了,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他买了很多糕点为我们送行,和李先生打过招呼,他将糕点从车窗塞进来,火车一声吼,拖着长长的烟雾,徐徐地开动时,只看到他的眼泪像雨一样倾泻着……我悄悄地背过脸去,一阵心酸涌出,无语!
条条大路通罗马,学院也许不是艺术家唯一的出路。
研究生毕业后我回到安徽省书画院,忙于画院基本建设,百废待新,忙忙碌碌,美术界八五新潮后,开始了画家自我个性的寻找,以及对中国画创新的思考……
八十年代中期,有一天道鸿突然来合肥看我,手头又是大包小包,喜盈盈地告诉我,他已调到成都画院,做专业画家了,据说他有幸受到黄胄的青睐,还到澡??堂中国画创作组学习了一段时光……,我亦很羡慕!在中国画界黄胄影响了一代人!
偶然能看到杂志上发表他的作品,多为释道人物,形象夸张,笔墨严整!
九十年代,中国画家出国风很盛,出国办画展,卖画换银子,新加坡是首选。九五年我在新加坡第一文化中心张智华先生的邀请下举办“王涛画展”后,认识三一指画会会长林秀鸾女士,一天,她邀请我和沈道鸿夫妇共进晚歺,我们事隔多年在异国他乡幸会,分外高兴,往往醉后,卡拉一曲。他是美声男高音,伴着他是贤惠的妻子……具说他在新加坡的画总是好卖,春风得意,并且持有新加坡绿卡,道鸿还曾热心劝我填表入籍。他的画严谨而工细,市场一直都很好,香港云峯画廊老板郭浩满似乎签约了他。
天府之国与徽韵皖地,文化的背景不同,相隔甚远,天各一方,一别又数年,画风各异,各自做着自己的文章!
今年七月,天津人美赵伟在荣宝斋大厦举办“知行墨境”当代中国画名家学术邀请展,我被邀请来京出席开幕式,刚进酒店碰到清华大学的宋涤敎授,招呼后得知他是专门来看望沈道鸿的,他俩画路相通,早年一同在新加坡游艺多年,近年来更是追求用极细密的点、线塑造人物,或描绘山水!哈哈!久未见,相见甚欢,一起拉到我房间品上等新昌龙井,晚间在琉璃厂一家皇家私房菜,酒足微醺后,宋教授滔滔不绝……道鸿眀显消瘦,言语不多,浙美吴山明敎授一家也在席,我将沈道鸿介绍给他,席间告知吴教授,道鸿曾是我同届考研之人,吴老师莞然一笑……,似乎话里有话!使我想起那陃巷老屋壁上“打倒学院!”“打倒教授”的字样,只是模模糊糊,斑斑驳驳得越来越遥远了……!
应该说此次画展办得很圆满,画册印刷精致,最大的成功是道鸿接到藏家千万元的订单……,众星捧月!艺术市场如此低迷的情况下,他所画的大场面藏族人物画,用极细密的点线,塑造写实的人物形象,很接地气,雅俗共赏,我们都为他高兴。
今年我们省画院赴成都举办交流展,我去成都,就是想顺便看望他,述述旧……!突然微信上收到一个学生转来他女儿的悼文,方知他突发脑溢血,于二十四天后驾鹤仙去,没有痛苦,安祥得像睡着了一样。震惊之余,我立即和宋涤通了一个长话,为道鸿的离去而深深惋惜!
逝者如斯夫……,太累了,道鸿!唯有灵前二十四个字悼联道出他的寂廖和惆怅……!
艺坛曾寂廖 幸有画魂存海内
此生怎惆怅 皆因图稿遗案头
让我们一同缅怀沈道鸿先生,愿他的妻儿节哀,保重!
2018年9月26日写于赴川动车中
作者: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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