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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开始,画面凝重、沉寂与悠远的草原题材作品奠定了孙志钧中国画创作的风格与基调,并逐渐演化出工笔设色与水墨写意两种不同的风格倾向,树立了他在当代中国画坛的学术地位。但是他并没有满足于当前的成就,他相信“绘画只是一种媒介和表象,只是为了表达内心深处的精神与情感”。 “笔墨当随时代”,每一个画家都必然切身感受生活的气息,表现时代的人情风貌。传统正是因为不断创造才得以丰富与发展,随着人们视野的扩展,材料与工具的更新,学术蒙养的熏陶,每个时代都会创造出新的艺术风格,每个有作为的画家必须有不同前人的艺术创新。因此,多年来孙志钧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探索如何运用中国画的材料、技法与语言表达内心的感受,创造出新的艺术风格与形式。
从2008年开始,孙志钧创作的视野从草原转向了更加广袤的自然世界。他饱游沃看,探访国内的名山古刹,遍游欧美各国的城市村镇,应目会心,目识心记,创作出一批极具个性的绘画作品。其特点首先是题材的变换,多以景物的描绘为主,即便有个别的人物,也只是起到了零星点缀的作用。他的笔下有江南的水乡,甘肃郎木寺层层叠映的庙宇,马德里喧闹的街头,托莱多的城墙与街巷,卢浮宫门前的广场,跨越塞纳河的铁桥,水城威尼斯的港湾,慕尼黑的市政广场……正是由于从人物到景物的变化,使他的中国画创作超越了以往人物画的圭臬,可以更加自由地从形式、语言与意境等方面进行中国画创新的探索。
这些看似不经意的风景画中包含着孙志钧对传统中国画语言的深入研究。古往今来,中国画的创新始终都是从“行万里路”, “搜尽奇峰打草稿”这样的辛勤探索中开始的,从此种意义上讲,孙志钧近年的游历和创作与李可染、傅抱石、钱松晶、黎雄才、关山月等近代中国画家在20世纪50年代进行的写生实践具有了相同的文脉渊源,只不过他的视野更加开阔,他走出了国门,融合了西方绘画的元素,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中国画家的创造毕竟已经具备了前辈不可比拟的优势条件。
从其创造的结果来看,从中国画材料、工具与技法的使用,笔墨的运用,融人西画的造型元素,寄托自然景物的形象,将多种复杂的形式语言生动而巧妙地“融于一体”,深刻表达出作者内心深处的情感体验,创造出充满诗情画意的生命画卷,而并非机械与概念化的简单拼合。
画面的构图已不同于草原题材绘画中那种常见的横向展开,通过线条的延伸、交叠表现视野的空旷与辽阔,营造亘古沉寂中天地神秘低语的意境。景物的描绘已不需要刻意地位置经营,而是任意选取使人萌生遐想的景色,会得妙手,郁然出之。画幅或横或纵,或长或短,有些沿大地与原野的边缘,或是连绵的道路与桥梁展开横幅的画卷,有些是从河岸上纵览熙攘的人群,有的则是透过拥塞的街道管窥深处的小巷,还有的从峰峦之巅俯视崇伟的庙宇……至于房屋的门前、码头、广场等更加亲切的场面则是灵活地使用了“一角、半边”的布局方式。
用线是构成中国画艺术造型的基本要素,在构思的阶段,要“删拨大要,凝想形物”,凭借敏锐的观察,从自然物象中提炼出具体的形态与结构,以揭示自然景物的本质。 “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需全其骨气”,在用线造型的方面,西方绘画强调真实空间与体积感的表现,中国画则更重视对“意境”与“神韵”的追求,即便不同的景物也会在画面造成迥异的感官效果,西方建筑的材料与结构使画面产生了厚重与硬朗的体量感,而中国古建的飞檐与斗拱则表现出柔美的曲线形态。孙志钧的作品中可以体会到他用中国画的线表现欧洲建筑的硬朗时体现出的率意求真的新鲜感觉,卢浮宫门前的玻璃金字塔,市政广场上带方形基座的雕塑,圆形穹顶的教堂,河中的铁桥等描写显示出画家运用素描的功底,结合西画的造型方法创造当代中国 画表现形式的诉求,不失为大胆的尝试。他还用中国画的线去表现建筑的纹理与脉络,用皴、擦的笔触表现墙壁的斑驳与崎岖不平的石子路,用轻柔的用笔划、挑出水面的波折与微澜……尝试用全新的艺术语言表现他对自然的感悟。
除了造型的功能之外,中国画的线更是长于抒情的。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线是感情的媒介,画家用线表现内心的世界,笔墨挥洒之处,线的显现就是感情与个性的外化。在孙志钧的作品中,线的运用更多地体现了中国画的独特趣味与韵致,他不是简单模仿客观的自然,他的作品合弃了光影与琐碎的细节,借西画造型的同时,更重视本质与情感的表达,体现出对精神境界的深层次追求。通过线的轻重、浓淡、刚柔、虚实、顿挫、转折;通过线的布局、组织、疏密、聚散、长短、取舍、穿插表现画面的空间、结构、层次、节奏、韵律,在应物象形的同时揭示出写意绘画的真谛。这里“写意”指的是中国画特有的对抽象性与时空本质规律的内在揭示。他的用笔已不象先前的工笔画中那样谨细,体现出“心随笔运,取象不惑”的流畅与自如。景物中的许多细节都进行了简化的处理,远取其势,近取其质,如所谓“不象之象有神,不到之到有意”,远处的山峦、林木与屋舍用大色块渲染出整体的轮廓,只在相互衔接处用粗笔略加区分,近处的水域、草地也可以通过色彩与水墨的铺张形成统一的效果,甚至耸立的钟塔也失去了原本的厚重与结实,通过略微的勾勒已变得玲珑透彻,简约的处理以及浓淡、粗细与疏密的变化使其作品诠释出中国画特有的魅力。
画面的色彩构成了一个斑斓的世界,有些作品是以一种主色调统制画面,辅之以小块的藤黄、石绿、赭石。色彩的雅致,如春之融怡,夏之蓊郁,秋之竦薄,冬之黯淡,使画面充满了鲜活的气息。更多的作品并非刻意用单一的色调统一画面,而是依照“随类赋彩”的方法,这与画家面对新鲜事物时敏锐与矜持的心境是相互吻合的。色彩的倾向以淡雅的格调为主,时而缀以鲜亮的颜色,也能使画面洋溢出清新的活力,如嫩绿的杨柳,红褐色的屋顶,金色的琉璃瓦……墨与色的结合会使色彩变得更加稳重, “墨中有色,色中有墨”的表现使作品的色彩具备了“艳而不俗”、 “淡而不薄”的沉稳效果。有些作品中远处的景物完全用墨来表现,墨的堆积形成厚重的墨块,内部蕴含了华滋奇崛的笔触,边缘又能通过自然的氤氲形成舒缓的线条。在表现晨雾中的房屋、海港等荒寒与萧瑟的意境时,几乎完全用饱含水气的墨笔一挥而就,只在细节处略微勾勒内部的结构,虚实相应与浓淡相生的形式充分展现出中国画酣畅淋漓的笔墨韵味。
孙志钧笔下的自然风景给人一种清新、愉悦而又舒缓、静谧的感觉,体现的是天真、浪漫与质朴、无华的人生情趣。我已经感觉到他那谦和与冷静的抒情气质,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坚毅与透彻的人生境界。 “浓淡生活情,融入平常心”,画家的眼中所见,笔端所绘毕竟与创作时的精神态度息息相关,那是一种“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的豁达与开朗。一个艺术家只有秉承“虚一而静”的心态才能够敞开心扉,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晶类之盛”,才能在不断的探索中找到崭新的天地,而在这个充满物质欲的世界中这种平静的心态显然是可贵与可敬的。
作者: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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