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丰轩负责人季玉年

　　导言：1991年，投身于金融行业的季玉年毅然转换职业轨道，跨入画廊行业，在香港开设季丰轩。作为较早踏入画廊业的季玉年，亲历香港画廊的兴衰起落，在经济变化的大浪潮中，季丰轩几度调整经营方向，从代理名家作品到法国油画，到中国当代艺术。尽管如此，在23年的经营里，季丰轩只代理了18位艺术家，专注及专业的态度，每一位艺术家都与季丰轩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面对香港的金融危机，季玉年在危机中不断寻找新机，由一间画廊延伸至四间不同性质的文化艺术公司——季丰轩、季丰艺术顾问、季普园、季丰美术出版社。雅昌艺术网通过对季玉年的专访，探讨季玉年打造“艺术王国”之路。

　　两条线索经营画廊

　　雅昌艺术网：您从1991年开始从金融行业退出并开始经营季丰轩，在开画廊之前，您的收藏怎样的?

　　季玉年：我自小学国画，开始以工笔为主，后来进入写意。我父亲也喜欢买一些中国画和古玩，这对我的影响蛮大的。198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跟南京艺术学院的老师去南京走了走。当时我已经在银行工作了，但当时是万元户时代，大陆的经济还没这么好，没有什么商店，他带我去一些艺术家家里拜访。那位老师跟我说：“他们的经济条件很差，如果能够买点画，也是可以帮帮这些艺术家的，而且他们都是很好的艺术家，价钱也便宜。”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买一些画。

　　那次之后，我就很喜欢去逛艺术家的工作室，觉得与艺术家聊天特别有意思。看他们怎样画，为什么有这种变化，因为我自己也画画，老觉得找变化是很难的，要有一个新的想法，而且要画很多，所以我对艺术家一直特别佩服。去南京、上海、北京，不停地寻找艺术家，买很多画回香港。很多朋友觉得我很好玩，买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分享，结果他们都愿意帮我买了。在艺术家家里可以看到《画刊》等书籍，这些在香港是没有的，里面的文章很有意思，让我知道画画有很多理论，有承前启后，不只是笔墨的问题。

　　大家都说我对这一行很痴迷，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是画画、上课，拜访艺术家，逛画廊、美术馆。在我看来，经营画廊可以慢慢来，因为我在商业上有基础，觉得很多艺术家蛮苦的，如果能帮上忙，对我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雅昌艺术网：在季丰轩刚开张的时候，主要经营哪些作品?

　　季玉年：早年，香港的画廊大部分都在做水墨。在画廊开始的前两年，我也是做名家水墨，但担心真伪问题，如果销售，我觉得压力太大了，名家作品只能自己收。当时，香港有几家画廊在中青年艺术家，但我不是太有兴趣，因为要花很多时间。而且，我在学习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印象派，我特别喜欢，就去法国、美国走了一大圈。三年后我转去做法国油画，我是香港第一家，当时只有汉雅轩在做香港及台湾艺术家的当代油画，中国当代艺术刚刚开始。

位于香港中环的季丰轩外观图

　　雅昌艺术网：当时您经营法国油画是怎样的情况?

　　季玉年：当时有一家画廊叫中国油画，主要推介写实油画，包括艾轩、王沂东等，我有帮他们买过画，但营业两年就关门了。油画当时不流行，香港藏家群主要收藏传统字画、明清古董。上世纪九十年代在香港推吴冠中一点也不容易，因为香港藏家对于藏品要有理有据，一到新的艺术家或者作品，特别难接受。我经营法国油画的时候，好在香港有很多海归的艺术爱好者，好像我们那一代对法国也特别喜欢，所以推介法国后现代派很快上轨道了，而且也是独家。

　　雅昌艺术网：季丰轩早年主要推介欧洲艺术，慢慢地转向关注中国当代艺术，是什么带来这样的转变呢?

　　季玉年：1996年，我参加瑞士巴塞尔艺博会之后，去看了威尼斯双年，因为听说有中国艺术家参展了，觉得很好奇，就过去看看。看了之后，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从题材到画法都不是我熟悉的绘画形式。没经营画廊之前，我已经在北京拜访了吴冠中，我以为自己比较懂中国，但在双年展上，跟我了解的中国艺术不一样。那一届威尼斯双年展给我带来了一大批问号，好奇这些人在干什么，为什么如此做，为什么外国人会喜欢，他们怎么会在威尼斯，好奇心又把我带到北京去拜访王广义、张晓刚、方力钧等。因为没有地址和联系方式，在朋友的帮忙下，首先找到了方力钧，第二个是张晓刚，当时张晓刚刚到北京，在花家地有工作室。那时整个花家地都是艺术家，我很兴奋，感觉找到一位艺术家就找到一大批，特别好玩，做不做生意是另外一回事，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年轻又刻苦，但他们纠结在生活上，我就开始买他们的画，那个时候香港汉雅轩已经在推他们。当时张晓刚已经开始获得大家关注，但市场并不好，我跟他说过，在欧洲老见到你的作品，你应该生活得很好，他说都是参加一些大展，没有怎么销售。我就直接跟他们买作品，因为我觉得这样能够帮助他们。

　　2000年，我对艺术圈很熟了，大家也不停地问我，为什么不做中国当代艺术，所以慢慢地我做了一些。尽管季丰轩开了23年，但代理的艺术家不多，我比较喜欢欧洲老画廊的模式，比如薛松，代理了八年，已经做了很多活动。我会去很多的地方，看得很清楚，而且我不想做流派，我会挑自己特别喜欢和了解的，我很专注，所以很难挑到合适的艺术家。我觉得，推广当代艺术不只是销售，因为要陪着艺术家一起成长，变成艺术家的专家，藏家亦越来越相信你，因为你最了解，能说出十年前那张画如何，转折是什么。

　　画廊并不仅仅是买卖的生意，我用两条线索经营画廊——名家和中青年艺术家，很多人晓得我出名是买卖名家作品，名家不需要推，很多藏家很相信我，他们会委托我找名家的作品。

季丰轩空间

　　经济危机的产物

　　雅昌艺术网：在这20多年时间里，季丰轩由一家画廊衍生到4家不同性质的机构——季丰轩画廊、季丰艺术顾问、季普园、季丰美术出版社。

　　季玉年：这四个板块我们做的很成功，我们是香港画廊里第一家做中国版画的。2000年，我是第一个带张晓刚、王广义去巴黎最好的工作室做版画的， 2002年推出他们的版画作品，之后他们也一直在做版画。

　　我们也与吴冠中、艾轩等很多艺术家以这样的模式合作。艾轩与季丰轩合作了16年。2013年，艾轩在香港做了很大的展览，很成功，其实大家不知道我跟他来往那么多年，因为他每年给我们两张画，现在年纪大了量越来越少，他的作品行情很好，展览从来不需要。搬到这个空间之后，本来楼上是季普园、季丰美术出版社、季丰艺术顾问，楼下是画廊，另外有一个小货仓。但这里租金太贵了，只留着画廊，大部分人都搬到柴湾上班了，那边把货仓和写字楼连在一起，有一万平方尺的空间，即可以办公、做货仓，还可以做展示，管理也比较容易。

　　雅昌艺术网：在画廊的经营中，哪个阶段是比较困难的?是什么触发您想到成立另外三家机构的?

　　季玉年：香港虽是小地方，但老有困难，1997年的金融风暴，导致零售生意非常低迷，所以1997年开始做顾问。那个时候想如果经济再持续低迷一两年，怎么撑下去，就开始想发展长期有需求的产业，因为买画不是硬需求，需要经济条件，所以经济不景气的时候，画廊是首先遭殃的。经济好的时候，买车、换房这类消费可以是首选。所以，我们说笑，画廊永远是在经济波浪里最苦的一行，所以1997年代金融危机促使我去做顾问。尽管在危机的时候也不赚钱，但收入可以支撑基本开销。第二个危机是SARS，大家哪儿都不去，几乎九个月的时间，每天就是上班，我觉得香港好像死城一样。

　　2008年又是金融风暴，慢慢习惯了，觉得有危必有机。经济好的时候艺术价位非常高，大家都在抢，可是经济不好的时候，如果真有实力，能好好地挑选作品。为什么我会做名家，因为我觉得经济不好的时候，会把资金用来购买名家的作品，只要挑对，在经济大环境好的时候，价格一定会上去。如果懂得这个规律就不会着急了。这个时候，画廊生意可能不好，不能赚大钱，但我有时间和空闲去学习更多。

　　雅昌艺术网：您怎样把关注的艺术家推荐给不同的藏家呢?

　　季玉年：经营画廊都很辛苦，我不喜欢做太多的艺术家，对于代理的艺术家我是越做越熟，比如赵无极，几乎能背出他每一张作品的情况。藏家其实很简单，画廊主的专业知识很重要。有一次，客户请吃饭，一进去，我就被问这张作品是哪一年创作的，我说70年代的，因为太熟了。我现在对丁雄泉很熟，这几年把他所有的书都买回来了，作为研究资料，看到好的作品我就会带到香港。

　　雅昌艺术网：谢谢!

来源：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