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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头边啰嗦两句:
他的油画作品,在“现在而今眼目下”的画界,算是一种决然的另类。没有半点矫饰,直接得近乎撒野地挥霍颜料,每一张画面都被饱和的情绪拉张着、弥漫开。这是一个饶有趣味悖论:他遵习着印象主义(这在今天已然是“古典”得无以乎加了)的优雅色调,却将凌乱繁杂的城乡景色罗织在略过盈尺的画布之上,铺天盖地而来,笔触炫耀、刺眼。画面中张着突发式的、短促的骚动,甚而当你面对的是一片本应宁静的自然风光,它却呈示出一段如弗拉门戈般的急速的拨奏,以及突袭式的停顿。忽而有泼面而来的空白,一种欲辩忘言的紧张刺入看客的视网膜,抵着嗓子眼。
当代艺术时尚的中心,是政治、暴力、色情、黑喑所叠加的展场。所谓“当代”的旗号之下,集聚了太多肥皂泡式的图像。这同我们曾经深陷其中的“粉饰现实主义”同样拙劣,充满娇饰与虚伪,其中精神在实质上是同构的,只是向着不同面向的同一副谄媚的面孔。
时尚中只有现眼,而无观看,更无以品读。因而隐没了绘画,只余下符号的罗列。
时尚与绘画是隔膜的。人们自愿不觉地交出自己的灵魂,或者说是被某种主义,某种浪潮所劫持,顺承着时髦光鲜的虚景。而潘闻丞的油画风景,似乎跌落在了时尚的背面。偏居一隅,而热烈地画着,这样的忠实于自我,对于槎浮于时尚浪涛之间的众人,是多么奢侈的回归。
如果自己的内心发现尚如移山一样艰难,起码也应该忠实于自己的眼睛,他的画离时尚很远,离自己的心性很近。绘画,一种成瘾的行为,嵌入他的生命,成为他生活的重头。没有象征,没有表演,这是一种旁若无人的绘画,它不管不顾的纷至沓来,却不为他者所呈现,然而,正是如此,此时作为“他者”的我,才被这般坦率直接击中。“媚俗”的雷区,他竟然如此率真而简单地大步踏过。
他是观看者:掇取纷繁的景观万相,仿佛只是凭籍“观看”的本能。在此地,画画是一件快乐的事,直率而生猛。没有百转千徊、愁肠百结,亦不需闪躲潜藏、欲说还休。他是绘画的深度成瘾者:因迷恋着光色幻像,他的涂画是基由肉身的受纳,从凡睛直通手笔的挥、扫、切、割,画布上充沛着散碎的潮动。错杂堆叠的建筑幻化成沉默的旷野,与石漠化的地貌一样触目惊心。他是风景的收割者:仿佛不事经营的画面却充盈纯粹的绘画性,颜料中带着泥尘的腥躁和阳光热力。他没有画奇观,而单是数量已蔚然壮哉!画者,是在言说无以表述的边界的尽头,寻求超越表意的交流之渠的人。而写生者是最直接伸述者。面对荒野和尘埃,透过画者质朴的端祥,纷乱和急切的表象得以鲜活地呈现。画家的笔触是诗性的流泻,触动你的眷恋和爱惜。
艺术,从来都充满光怪陆离,绘画的存在何以可能?或许正是来自对周围可见世界的疲惫。我们的事实性知识的永恒局限,在于科学主义的人,屈从于理性规制。而唯理主义,其实源于人类的自大与狂妄。理性人物的“一体化”求同式思维,与身体感受力漫射出的多态性丰富性,是科学与艺术永恒的对峙。
从认知向感知还原,才是绘画之眼的本色。
窃以为,人类的无理,在现世仍是如此重要。
我画,故我在。
——在此借笛卡尔的句式赠予本书的主人潘闻丞兄弟
赵竹:贵州大学艺术学院教授、著名油画家
作者: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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