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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棵桃树:世间芬芳流传

2016-12-02 09:36

  ▲陈师曾像

  ▲《桃石图》 吴昌硕 1925

  ▲《多寿》 齐白石 1948

  ▲《八桃》 陈师曾

  展览:“朽者不朽”:中国画走向现代的先行者——陈师曾诞辰140周年特展

  时间:2016年11与11日至 12月20日 12:00  地点:中国美术馆

  为纪念陈师曾诞辰140周年而举办的“朽者不朽”特展正在中国美术馆举行。这个展览如同一部怀旧的经典电影,民国时期南北画坛上的风云人物一一登场。毋庸置疑,陈师曾当仁不让地成为这出大戏的主角,随着观展的深入,另外两位重要的配角浮出水面:吴昌硕与齐白石。

  吴氏桃树:古厚华滋

  让我们细观本次大展中精心挑选的三幅寿桃题材的作品,以期更加具体、直观地了解吴昌硕与齐白石的异同,也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陈师曾的作品如何成为构架起两位大师之间的重要桥梁。

  在中国画里,蔬果花木被寓以特殊的象征意义。桃代表着长寿,为历代画家所喜描绘。吴昌硕和齐白石均在此用墨颇多。先看第一幅《桃石图》,是吴昌硕创作于1925年的作品,他已81岁。按中国画的传统,愈老愈醇厚,正是出佳作的时候。吴昌硕此幅作品沿用其惯用的斜式构图,这样的斜式构图已然成为吴昌硕画作的标志。

  桃树主干依石而立,衍生出短的一枝继续上行,粗的一枝则下行,然后猛地一拐,径直奔向画纸的左边缘,形成强有力的一道斜线。这道斜线到了纸边并不收势,杀向纸外,以强悍的力道打开了画幅的宽度,随即通过左下方的垂枝,重返画中。画家在大刀阔斧的挥洒中不失缜密,为了避免这一横枝过于突兀,又添了平行的短枝,以消减长枝太过充沛的力道。

  再看九个桃子,被从上到下精心安置。上部四个挨得极近,形成一组,下部三个形成一组。剩下的两个被布置在了中间,一个在树干之后,一个靠下,贴在顽石的左侧,将上下两组桃实巧妙串联起来。枝叶穿插其间,掩映得当。桃的画法为吴昌硕特有的“点法”,上部用较为浓重的胭脂一笔笔点出,且分出浓淡,下部着以藤黄,色彩浓艳,古厚中见华滋。桃叶墨中略施花青和藤黄,用法极为讲究,又似信手拈来。请注意叶尖的取向,变化多端。总体上看,上部枝叶向上翘起为多,中部横划占强,下部就势向下伸展。这其间,还有几组相互呼应的叶尖。桃子明艳之红与桃叶浓墨之重,呈现出“红花墨叶”的视觉效果。可以想见,齐白石自1919年前后开始的“衰年变法”以“红花墨叶”为核心的想法来自何处,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天才的独创。在此幅图中,与鲜明的吴氏构图形成对应的是吴昌硕的篆籀笔法。应该说,在笔力上,齐白石难以超越吴昌硕。那么,他的突破点在哪里呢?

  齐氏桃树:生趣盎然

  《多寿》为齐白石85岁时所画。可以看出,两位画家创作各自的作品时,基本上处于同一年龄阶段,都属于他们的巅峰时期。从整体上看,这幅作品也是对角线构图。齐白石为了突出桃子的明艳亮丽,先用大笔写就叶片,再勾叶筋,叶子的墨色极为浓重,形成大面积的黑色块。在酣畅淋漓的书写里,齐白石与吴昌硕一样,粗中有细,甚至更加精细。细看每个叶片的叶尖,画家有意在此留出了极小的空白,不着任何颜色。正是这点微细的白色叶尖分隔开红色的桃子和墨叶,增强了层次感。

  不难看出,齐白石所画的桃,主要由赵之谦和吴昌硕演化而来,但与前辈相比,他的桃更有自家独特面貌。这份不同体现在桃子的形状上——夸张变形得厉害。首先是形的夸张,桃的顶部格外突出,熟透了的感觉跃然纸上。其次是色的夸张,齐白石用色更简更纯,摒弃了吴昌硕画桃时所用的混色,直接用笔尖饱蘸洋红,像油画用笔一样,一笔一笔地写到宣纸上,呈现出饱满的色度。形与色,两类夸张,形成了画面的大开大合。

  更绝的地方出现在桃子的安放位置。冲下的四个大桃,纵着看,从上至下,一个压住另一个,依次而下;横着看,可分成两对,一左一右,右高左低,中间还用墨叶相隔,增加了层次。乍一看,仿佛儿童作画,好像根本没动脑筋,提笔就画,但仔细一瞧,画面上瞬间出现了四层透视关系。最妙的是第五个桃子,在最上方,桃尖直直地冲着观画者,那样大胆,那样开朗,把最红艳的部分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那是画家的心情,也是观画者舒畅心境的写照。

  有了这个桃子,齐白石与吴昌硕在画境上的区别可以说清晰可辨。在构图的奇趣上,齐略胜吴一筹。达到这样的效果,细究其根,既来自于齐白石生趣盎然的内心世界,也来自于他平时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写实功底。这个可爱的大桃子貌似信笔画出,其实很写实。齐白石的经验既得益于早年农村生活的切实体验,更来自于早年在物形上所下的苦功夫。身为大写意画家的齐白石,其实具有浓重的写实精神。较之吴昌硕的“苦铁画气不画形”,齐白石自觉自愿地做到了形神兼备。他留下的大量工虫作品就是最好的明证。

  陈氏桃树:成熟雅致

  如此精彩的两幅作品与陈师曾的作品有何关联呢?请看他的《八桃》图。

  虽然此幅作品没有记载具体创作年代,但至少可以推测是在陈师曾35岁之后、47岁离世之前所作,这对于一位中国画家来说,还远未达到巅峰期。不同的创作阶段,致使我们不能简单地拿这幅作品与两位年过八旬、已臻入化境的老画家相比拼。另外,这是一幅绢上作品,水墨在绢上的变化与在宣纸上差别极大。尽管如此,丝毫不能掩盖这幅作品的精彩程度。与前两位画家的大开大合、老辣纵横不同,这幅枝繁叶茂的作品呈现出一种成熟的雅致美。

  在构图上,整个作品顶天立地,方中寓圆,树干呈现出一个大大的“S”形,将画面巧妙切割成四至五块小空间,每个空间或是穿插了桃叶,或是绘出桃子。八棵桃子全部垂头冲下,桃干折转向上,形成了上下走势的均衡。陈师曾留学日本期间主修博物学,对物形、物态、物理具有专业上的眼光和考量。桃的色泽、桃叶的颜色,都十分接近自然状态,尤其是桃干,描绘得最为写实,却毫无呆板之感。树结与树干表皮的处理与齐白石极为相似。再细推算一下创作年份,很有可能是齐白石向陈师曾学习了树干的画法——他的《多寿》创作于1948年,陈师曾的《八桃图》创作肯定早于1923年。两人自结交之后,关系极为密切,齐白石极有可能看到过这幅作品。在臻入化境的晚年,将这一表现方法用在了自己的桃树干上。由此,可以体会到齐白石和陈师曾一样,对写实极为看重,可谓志同道合。

  在叶片和桃子的描绘上,陈师曾辅以灵动有致的笔法和温润妍雅的墨色。线条坚卓清爽,其粗细、浓淡、干湿都紧随体面关系的转折,均细致入微地刻画出形态、色泽,于精致之中又不失整体气韵的柔畅,真正做到了水色滋润通透而不失气质上的苍劲古厚,将吴昌硕画的“寿桃”题材创出新意。

  统而观之,吴昌硕通过远宗青藤白阳、八大、石涛,近学任伯年、赵之谦,坚守自己的专长——书印功力,创造出金石大写意花鸟画的局面,而齐白石以其农民的质朴天性、乡土的田园情怀、真挚的生命体验、直率的文人语言为金石大写意花鸟画独创出一整套崭新的语言体系。

  本次展览的主角陈师曾以其广博的见识,卓越的艺术史眼光,以及深厚的人文学修养承接了吴昌硕的金石绘画技艺,敏锐地推动了下一个金石书画大家齐白石的产生。人的寿命固有限度,而艺术的生命力无尽。陈师曾,这位自号“朽者”的大艺术家,以其多方面的艺术才华,努力开拓二十世纪中国画走向现代的前进之路。为此,作为师傅的吴昌硕,在这位深孚众望的弟子去世后,郑重题写道:不朽。一位自谦为“朽者”的人走了,留下的“不朽”思想与精神,足以给后来者照亮征途。“朽者不朽”,正是本次特展的深意所在。

  齐白石的“推手” 两代大师的“桥”◎王建南

  联结起两位大师艺术脉络的陈师曾出生于1876年,又名衡恪,自号朽道人,祖籍江西义宁。他出身于书香门第,祖父是湖南巡抚陈宝箴,父亲是著名诗人陈三立。陈师曾仅活了47年,在不长的人生中,自1902年东渡日本研习博物学起,他一直从事美术教育的工作,曾经与鲁迅在教育部里共事。1910年,他35岁,在江苏南通师范学校任教期间,师从吴昌硕学画。陈师曾一生最佩服吴昌硕,曾将自己的堂号取名为“染仓室”(吴昌硕曾署名仓硕),可见其受吴昌硕艺术熏染之深。七年后,陈师曾偶然发现了齐白石,此时,他42岁,在北京画坛已是有名的人物,而53岁的齐白石,还是籍籍无名。

  1917年,陈师曾在琉璃厂偶见齐白石的印章,为之吸引。他立即打听住址,很快便寻到了齐白石临时借住的法源寺。在观看了齐的作品之后,陈师曾题诗一首:“曩于刻印知齐君,今复见画如篆文。束纸从蚕写行脚,脚底山川生乱云。齐君印工而画拙,皆有妙处难区分。但恐世人不识画,能似不能非所闻。正如论书喜姿媚,无怪退之讥右军。画吾自画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对此,齐白石在《自述》中说道:“我那时的画,学的是八大山人冷逸一路,不为北京人所喜爱,除了陈师曾以外,懂得我画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他劝我自创风格,不必求媚世俗,这话正合我意。”于是,成就了齐白石自创的“红花墨叶”一派。

  假如没有陈师曾的出现,也许齐白石的“衰年变法”要推迟数年;假如没有陈师曾的肯定与指正,齐白石也许不会下最大的决心开始“衰年变法”。

  对于陈师曾的欣赏与鼓励,齐白石曾写过两句非常有名的诗句:“君无我不进,我无君则退。”陈师曾的坦诚和远见卓识“点醒”了齐白石,坚定了他“衰年变法”的信心。

  信心,对于一位天才人物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其实,齐白石早已留心吴昌硕的画作,并细心学习。据齐白石的学生兼友人胡佩衡回忆:“据我知道,他一直崇拜吴昌硕,只要见到他的精品就要买下来或者借来学习”。因此一听到吴昌硕亲传弟子陈师曾的建议,齐白石即下定决心变法。他还从陈师曾处借到了二十余幅吴昌硕原作,更加用心揣摩、体会其笔墨的精妙。胡佩衡谈到齐白石变法的情况,“老人这个时期学习吴昌硕的作品与以前的临摹大有不同,对着原作临摹的时候很少,一般都是仔细玩味他的笔墨、构图、色彩等,吸收他的概括力强、重点突出、大胆删减、力求精练的手法。”“衰法变法”的转折性突破使齐白石的艺术呈现出一种活泼自由的新境界,将平民意趣与文人意识奇特地组合在了一起。

  吴昌硕去世于1927年,齐白石63岁,正处于衰年变法初见成效的时候,但远未达到巅峰。吴昌硕的意义在于轰轰烈烈地开启了金石书画的崭新时代,并成为旗手,继往开来者无疑是齐白石。从近代史与现代史角度划分,吴昌硕应属近代末年最后一位艺术大师,而齐白石即现代初期的第一位艺术大师。联结两位大师艺术脉络的核心人物便是陈师曾。

来源:凤凰网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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