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东兰

　　《一加一等于四：约瑟夫·阿尔博斯的包豪斯照片拼贴》，展览画册，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一加一等于二——那是生意。

　　一加一等于四——那是艺术——或者，要是你更喜欢这么说——是生活。

　　我想这样表述更清楚：对世界成倍的观看，成倍的阅读，

　　使我们更宽容，更广阔，更富有。

　　在教育中，单纯的观点不能使立场稳固。

　　因此，让我们拥有不同的观点，

　　不同的立场。

　　让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

　　观看……

　　——约瑟夫·阿尔博斯，1938

　　1923年，在色彩理论方面做了一些先驱性的工作后，约瑟夫·阿尔博斯(Josef Albers)作为魏玛德国最初设立的包豪斯的第一名学生，加入了这所学校的教员队伍。他在那里被培养成一名画家，要教授一个关于彩色玻璃工艺的工作坊。然而，这所学校的实验风潮——尤其是对手工艺和造型生产富于启发意义的兴趣——最终会把他推入摄影这种新兴媒介的领域。1925年，他在包豪斯的同事拉兹洛·莫霍利-纳吉[1](László Moholy-Nagy)发表了那本引发争议的书《绘画摄影 电影》(Painting Photography Film)，在这本书里，莫霍利认为，摄影与电影这两种媒介，而非长达几个世纪的绘画传统，能最好地观看一个新工业化社会。三年以后，当包豪斯的创办者沃特·格罗皮乌斯[2](Walter Gropius)辞去校长职务的时候，学生和教员送给他一本他们的照片拼贴集。阿尔博斯搬入格罗皮乌斯腾出的屋子，他在地下室发现了一间暗房。很快，他拾起一只莱卡相机，这是市场上第一种手持照相机。当阿尔博斯在1932年离开包豪斯的时候，他已经制作了70件他自己的照片拼贴，这些照片都是他在这所学校的后半段时期内拍摄的。

　　安德里亚斯·格罗特和他的母亲，1930年春

　　Andreas Grote and his mother, spring, 1930.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埃菲尔铁塔，巴黎，1929年8月

　　Eiffel Tower, Paris, August,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比亚里茨，1929年8月

　　Biarritz, August,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2016年11月，阿尔博斯这些鲜为人知的作品首次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一加一等于四”(“One and One is Four”)单元公诸于世，与博物馆内另一个由策展人萨拉·麦斯特(Sarah Meister)所策的展览平行发生。在一战后成为广告和政治宣传流行工具的照片拼贴，天然地与包豪斯的兴趣相吻合，将机械制造物与手工艺术合为一体。然而，阿尔博斯的作品与“知觉”和“形式”的抽象观念紧密结合，与照片里对包豪斯后辈艺术家的亲密观看同样有趣和迷人，艺术家们非正式的玩笑对话时刻常被他的照片捕捉。

　　埃尔德曼斯多夫模特，1930年

　　Erdmannsdorfer Mannequins, 1930.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赫尔伯特·拜尔，波多黎各，1930年8月

　　Herbert Bayer, Porto Ronco, August, 1930.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埃尔·李西斯基，德绍，1930年6月

　　El Lissitzky, Dessau, June, 1930.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举个例子，阿尔博斯如何“研究”他受人爱戴的同事埃尔·李西斯基[3](El Lissitzky)。埃尔是一名俄裔艺术家及设计师，在一张拼贴中以两个角度出现：第一个是垂直取景，从李西斯基的左侧拍摄，照片中他在微笑，看向镜头;第二个是水平取景，从右侧拍摄，拍到他正在说话，眼睛看着别的方向。阿尔博斯的作品，本身不是肖像，然而，是一种对他的朋友在感知上的沉思，也是对摄影和时间的研究调查，一种玩电影的方式。阿尔博斯的其他拼贴在一系列造型当中展示了一个主题——保罗·克利[4](Paul Klee)在滔滔不绝地讲话，瓦西里·康定斯基[5](Vasily Kandinsky)在抽一支烟——模仿电影胶片的画面运动或相版(contact sheet)上的重复。在宏伟的《斗牛，圣塞巴斯蒂安，1929》(Bullfight, San Sebastian, 1929)中，阿尔博斯首先排列了三张照片，创造了漩涡一般的拥挤热闹的圆形剧场看台视角，而第四张照片，被列在这三张照片下方，展示了从上方视角拍摄的交通中的汽车——就像一份对人类经验中的侵占机制的从容评语。

　　斗牛，圣塞巴斯蒂安，1929年

　　Bullfight, San Sebastian,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旅馆楼梯，日内瓦，1929年

　　Hotel staircases, Geneva,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保罗·克利在他的工作室，德绍，1929年

　　Paul Klee in his studio, Dessau,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阿尔博斯对于照片的几何学安排预示了他作为画家的一些终身艺术职责：连续的变化、对知觉的研究，以及“正方形”在他对色彩的调研中作为签名图形的使用。1933年，阿尔博斯离开前纳粹德国，来到美国，在那里他被要求为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全新的黑山学院(Black Mountain College)创制课程。在黑山，阿尔博斯继续担任了15年的艺术教育负责人，并招入了包括约翰·凯奇[6](John Cage)、威廉·德·库宁[7](Willem de Kooning)、巴克敏斯特·富勒[8](Buchminster Fuller)和罗伯特·莫德维尔[9](Robert Motherwell)在内的多名教员。阿尔博斯唯一开过的关于摄影的讲座，是在1943年讲“作为摄影的照片和作为艺术的照片”(Photos as Photography and Photos as Art)。他说，“这种年轻的媒介拥有童年全部的优点和缺点。它不惧怕自发性和直接性。”他还触及到了感知科学：“在人眼和照相机之间最显著的区别是眼睛里的晶状体是可弯曲的，而照相机里的镜头是不可弯曲的。”然而，在他的照片拼贴中，看起来好像阿尔博斯在违背他感知到的限度：他用经过裁切的、分层的照片序列，召唤出对运动的想象，和时间开起玩笑，看上去像把照片“弯曲”到了他自己的眼睛要求的生动限度。

　　瓦西里·康定斯基，大师在汉斯·迈耶家的阳台上，1929年春

　　Vasily Kandinsky, master on the terrace at Hannes Meyer’s, spring, 1929.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沃特·格罗皮乌斯和席福拉·卡纳维西，阿斯科纳，1930年8月

　　Walter Gropius and Schifra Canavesi, Ascona, August, 1930.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马尔利·海曼，1931年

　　Marli Heimann, 1931.

　　© 2016 THE JOSEF AND ANNI ALBERS FOUNDATION/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关于作者：

　　菲利普·盖福特(Philip Gefter)，《瓦格斯塔夫：梅普尔索普前与后》(Liverght，2014)一书的作者，正在写一本理查德·艾弗顿的传记。

　　注释：

　　[1]拉兹洛·莫霍利-纳吉(1895.7.20-1946.11.24)，匈牙利画家、摄影家。

　　[2]沃特·格罗皮乌斯(1883.5.18-1969.7.5)，德国建筑师，包豪斯学校的创始人。

　　[3]埃尔·利西茨基(1890.11.23-1941.12.30)，苏联艺术家、设计师、摄影师、印刷家、辩论家和建筑师。

　　[4]保罗·克利(1879.12.18-1940.6.29)，德国裔的瑞士籍画家。

　　[5]瓦西里·康定斯基(1866.12.16-1944.12.13)，俄罗斯画家和美术理论家。

　　[6]约翰·米尔顿·凯奇(1912.9.5-1992.8.12)，美国先锋派古典音乐作曲家，勋伯格的学生。

　　[7]威廉·德·库宁(1904.4.24-1997.3.19)，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出生在荷兰鹿特丹。

　　[8]巴克敏斯特·福乐(1895.7.12-1983.7.1)，美国哲学家、建筑师及发明家。曾在1946年取得戴美克森氏投影法的专利。

　　[9]罗伯特·莫德维尔(1915.1.24-1991.7.16)，美国画家、版画复制家。

来源：色影无忌影像频道影像馆 作者：菲利普·盖福特(Philip,Ge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