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百年的探索发展,油画静物也经历了从注重对象,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画什么”,到注重绘画语言,也就是“怎么画”。从注重绘画技巧到注重画家心灵感受,这使得绘画的表现方式多种多样,大大丰富了人们的审美视觉。
保持平和心态
当今社会经济发展,物质极大丰富,充满着许多诱惑和机遇,每个人都不可能逃避现实,都要面临选择,焦虑、躁动是很正常的事,保持平静的心态更显得重要和珍贵。
我的一幅作品需要较长的时间完成,有时画这张画的时候,就有了下一张作品的构思,也有时画完了这张,下一张还不知画什么。这时我并不着急,在画室看看书,抽颗烟,喝杯茶,看看我的道具。表面上看没干什么,实际上这时候脑子并没有停止思考。没多长时间灵感就会飞进我的脑子里。
我在画上用的时间和精力很多,我的画不是那种一挥而就的。长期的绘画实践使我能把开始的冲动和热情保持始终。因为我的画都是写生完成的,需要固定的光源,所以都是白天做画,从早画到天黑,直到看不清颜色为止。冬天天黑的早,我就收工早,夏天天黑的晚,我就收工晚。有时想想,我跟农民没什么区别,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都是满怀希望地劳作,希望得到一个好收成。
艺术创作简单又复杂,它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高深,也不靠异想天开、标新立异。艺术创作需要一定的想象力和感悟能力,还需要长期的绘画实践,积累一定的视觉经验和判断能力。大自然的深遂、宽厚,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只需要虔诚、真实、努力就够了。
关于陶罐
当我接触到陶器时,我就被它吸引住了,我觉得它与我很亲切,与我性格的某些内在东西相吻合,使我感觉能与它交流。它朴实、厚重、富有历史感。我在描绘陶罐时就像在和一位老朋友谈天,没有任何障碍。有朋友也曾善意的提醒我,凭你的技术,为什么不把内容改变一下,如画青花瓷、文房四宝等等。我也曾试图去画一画,但始终没能实现,我对这些没有感觉,画的过程会很难受,有人说画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画,对我来说,选择对象很重要,这与我的性格有关。
关于绘画观念
我对绘画中的观念、教育意义不感兴趣,因为它超出了绘画本身的意义。我认为绘画就是绘画,非要把文学的、甚至政治的东西加进去,这就脱离了绘画的纯粹性。有的作品画面本身的技巧、形式就已经非常能打动人,画也很好看,这就够了,不必非要给它加上一个什么寓意,附加上一个带有什么含意的标志性的东西,我认为这样就未免牵强、做作。比如梵高的向日葵、莫兰迪的瓶子之所以流传至今成为经典,并不是因为作品有什么深刻含义,而是它们那独特绘画语言带给人们的视觉上的审美享受。
关于绘画方式
一幅作品最重要的是结构,其次是色调。画面结构是一个画家个性化、形式化最重要的因素。在古典绘画风格里,取材和结构都基本相同,因此风格和个性不甚鲜明,只能在线性思维里去比较技术的高低。自从梵高、塞尚出现,强调绘画的风格形式变为每个画家的立命之本。人们开始有意识地强调自身的感受和个性表达,技术含义也扩展了。
我的绘画方式是写生。写生就是感悟大自然的脉动,它可以给你许多鲜活的东西和不确定性。我追求的作画状态是一种从始至终都在捕获的兴奋状态。既有可预见性(靠的是绘画的经验),又有偶然因素(在经验的基础上的灵性)。这一点是我作画的兴趣。
想让别人都去赞美你的画,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对于画家来说,只要做到对你自己的画投入足够的热情和精力就够了。
绘画不是设计出来的。一幅画,让理论家去写、去分析是可以说出一大套理论来的,科学家也可以用科学的方法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你如果按这些理论和逻辑分析指导你作画,你将失去你的个性,绘画的意义也随之消失,你也永远达不到目的。绘画是一个画家面对画面根据自己的感受不断地挖掘,不断地积累的视觉经验。这种经验听起来似乎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非常实在的。而理论和科学分析虽然白纸黑字、实实在在,对于画家来说却是虚幻的。理论和分析只能起到一个事后总结的作用,而不能事先指导。
我的画室只有六十多平米,屋里的东西都是与我的绘画有关系的,有画册、画具,更多是画画用的道具。我经常到旧货市场去转转,比如北京的潘家园、高碑店,还有一些收废品的地方,那里经常会给我一些灵感。多年来画了不少画,也收集了不少东西,一个人走在热闹嘈杂的市场里,心中却很平静,不慌不忙地去寻找去发现,这种心境非常美好。
关于工具和材料
材料和工具,我一直没有系统的研究,内心也有看法,我认为油画材料的一般知识是应当掌握的,比如画布、画笔的性能,画布怎么钉更平展。最重要的是做画布底子,有油底和水底。用油方面要掌握“肥盖瘦”的原理,否则就会出现许多问题。
掌握了这种一般知识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我不太重视材料,材料是中性的,一定要结合作画的要求和意图时使用才是最好的。一种材料的学习和掌握是比较容易的,个性使然,我不喜欢太强的程序,这会减少绘画的偶然性和冲动感。好像看电影,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就太没意思了。
我的理想和目标
我的性格比较低调,可以说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绘画对我来说就是一项工作,一项有乐趣的工作,我追求的是真实、朴素、坚定和自然而然。一个画家的画就如同一个人一样,从开始到现在都要有一个很清晰的脉络和变化过程。比如一个人说他是从重庆来的,是那个大学毕业的,可是你接触很长时间后,关于重庆的事、关于他的大学同学的信息一点没有,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个人失忆了。这样一个人我不会信任他。一个画家的画也是一样,今天的画与他过去的画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画家一生都应当在寻找自己。
说起来很有意思,我的创作过程与油画发展史竟然很相似。早期创作时,我的注意力大都放在画什么、画面构图以及绘画效果上,注重技术的发挥,考虑的大多是如何将对象刻划到极致,把自己的精湛技术彰显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实践经验的积累,技术对我来说已不单单是把对象刻划精确,更重要的是如何通过画面表达我内心的感动。
作者:李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