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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花还是非花——关于情境小楷的断想

  中国汉字是由象形指示会意形声等六法造出,每一个字就像是用笔在纸上建造出来的一间房子或一座园林,这在汉字所强调的间架结构中得以充分体现。特别是在篆字里,中宫不紧,左右失衡等都会使字难看。而字之大小纵横疏密浓淡的组合变化,通过书写,其形其意皆如诗如画。

  汉字书写中的黑与白和点与线,构成了变化无穷的世界。中国书画讲究墨,墨分五色,墨之黑与纸之白,幻化出无比的韵味。在当下,白,不仅被认为是一种颜色。白也被称为一种设计理念。感觉到白,才能理解隐含其中的“无”、“洁”、“静”、“空”的意义。白是所有颜色的合成,同时又是所有颜色的缺失--无色。白起于混沌,是生命与信息的原始形式。白是某种无法在一个真实世界实现的东西。我们可能觉得见过或是摸到过白,但这只是一种幻觉。白在真实世界中被绝对地污染,而仅存对白的渴望的痕迹。白是精致的,易损的。善于用白,就是将白也视为颜色来用,古人如八大之画就有大量留白。留白用得好,自然奇妙精巧。在园林中,如果将土地视为白,那园林之茂密树丛楼台亭阁就是黑。留出空白,将风驻云停,更加彰显楼台亭阁的存在。

  墨在中国的艺术中,处于核心地位,墨是中国艺术有别于其他一切艺术的根本所在。西画以色为主,视黑色为局部色,中国画以笔墨为主,视黑为本色。中国文化所独具的美丽精神,正是在墨的纷繁内涵中展现的,这是对墨之幽昧深远稳重莫测的嘉许。如果说墨是中国艺术的核心,那么书法就是纯粹的墨的艺术,它不需要藉助任何其他的色彩,就能让我们如痴如醉,得到审美愉悦。这墨,因浓淡干湿而墨分五色,她就如园林画图中的楼台亭阁,因五色的变化而远近高低各有不同,从而异彩纷呈。

  当我处在书法创造的情形下时,一方面,我看重汉字本身的形式美和创造过程的生命体验;另一方面,又被汉字所表达的内容和意义所吸引。于是,每一次的书写都是不同的,我仿佛在听凭造化和揭示造化,既在“造字”,也在“造园”,这是书法创作最动人心魄的价值所在。

  每一次的书写,一方面,除会享受到文章思想、艺术、语言的美丽外,其汉字本身,因环境、情绪、纸张、湿度、笔墨的变化,同一个汉字,在每一次的书字中会有变化。因此,每一次的书写,都会有新的激情新的感觉新的面貌。

  当代的书法,很多人讲形式主义的谋篇布局,不断地重复古人用滥的形式;而一些流行书风,则往往无内容或无内涵,纯属炫技,一路向西,走得太远,已不像汉字。所以,写出汉字深处蕴含着的园林的空灵、花树的摇曳、沉香的飘逸和古琴的声韵是我追求的目标。

  在中国,传统书法语言中的许多因素是具有永恒生命力的,同时,在多元化的艺术格局中,书法仍然是不可替代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分析或抽取某些传统书法语言的因素,进行新的处理,以扩张书法语言的原有界限。我主张调和传统与现代的方式,或者说是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游走,不提倡中国当代抽象画画家对书法的建构,因为,这已远离了中国几千年形成的对书法的审美习惯。

  其实,被展览忽视或“壮夫不为”的小行楷,自身有着很多优势。由于其小,反而思想容量大;由于其小,排列更灵活,上下左右皆宜;由于其小,可以像造盆景筑园林一样构思,营造出溪山雨意林泉高逸的意境来。

  我在书写时,感觉既是在书写,又是在绘画。我讲究构成,讲究虚实,讲究意境,更讲究纸张的新旧宽窄和色彩。我对情景小楷的探索就是力争在每一张纸上,让每一个字,都变成墨点,一丛丛一簇簇跃然纸上,让园林美文和承载美文的纸和字互相灵动起来,达到“吹皱一池春水”的效果!于是,就算是你读不懂看不清这些文字,也会被宣纸上的诗情画意所感动所吸引。

  作为一名和纸相恋、交流的玩家,我经常被一些有意思的纸吸引,而在这些纸上书写,是轻松而自然的,我充分享受着视觉的愉悦和笔触的快乐效果。

  因此,写字不是目的,目的在于享受水墨的逸趣和园林美文的况味。在书写中,字的美丑大小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我是不是书法家也就更不重要了。在乎山水之间,意与古会,便成了我这个当代园林主人的终极目标。于是,似字还是非字,“似花还是非花”,这一切,也就欲辩已忘言了!

  我探索寻找着小楷书法中与传统和现代绘画相契合的因素。我尝试着将这些书法小字视为绘画中的点与线,视为作品构成的视觉符号或造型符号,去完成熔诗书画于一炉的另类山水写画,或者是另类语言风景,获得在视觉层面的新的传播及沟通功能。在这里,人们首先欣赏的图像,是谋篇布局,然后才是文字所承载的内容。

  在今天,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园林,正如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书法需要小楷。但这群喜爱园林喜爱小楷的少数人,一定是追求品质和酷爱艺术者。

  园林与书法、绘画都是空间艺术。小园几许,收尽春光。中国艺术重视小,小就是大,就是多。小未必就是微不足道,小中能够达到大,关键在于艺术的处理。巧妙处理,就能达到“扫千里于咫尺,写万趣于指下(刘道醇《宋朝名画评》卷一评李成)”的效果。

  在注重视觉冲击和展厅效果的时代,选择小无疑需要有点勇气。中国古代的文人书画是一种心灵的艺术,是靠近内心深处的,适合于书斋悬挂、案头阅读、手上把玩。故留传至今的许多佳作规格都不大。这种小,小的是物象,而非心象,小的是尺寸,而非境界。她们小得精微,意境深远。因此,我每天在园中案头书写小字,似一次远行,又似一次回归。她远行思想,回归真实。所以,书道如茶道,仿佛茶与水。她像是茶,在提起和放下之间,于相互成就中抵达完美;她像是水,在一注一流中找到平衡,于激情冲动中默然幽寂。

  苔痕历历。我愿我的小行楷书,如一片片藓迹、一簇簇小花,飞上宣纸和园中。虽然是“小不点”,却能真实、静寂的活着,并使满纸生香、庭院葱郁。

  园林是中国文人隐逸的载体。园林与书法,虽然形式不同,但追求意境追求精致追求空灵的精神是相通的。我在治园和书法这两种艺术形式中,都能找到自己的情感归宿。园林和书法,在我的生活空间中形成了高度的和谐,勾画出我惬意飞动的文思。而情境小楷,在纸张的使用上往往是偶然得之,其纸形纸色都是自然形成,就算藉助绘画,增加书法的表现技巧,也需宛若天成,这就将造园中“巧于因借”的精髓用上了。而中国文人园林,具有深厚的艺术积淀。她们因地理位置、个人修养和财力、历史的差异,其所造之园千姿百态异彩纷呈,这对形成我书法的个性很有指导意义。

  中国园林和中国书法在近百年西方列强侵略下,是保持民族文化纯洁性和本质性中最干净的领域。但从太古典太单一太成熟太僵化的传统形式中走出来,探索书法的丰富性、当代性、表现性是很有必要的。当代书法必须讲求作品化,必须让人感到是当代人写出来的当代作品。因此,站在历史通道口呼息着时代气息的我,清楚自己应站在哪里。

  我十分佩服手表、珠宝工艺师,在那么小的地方,精雕细琢,渗透着科技、手工、艺术和历史的光芒。要使小楷书变得更有展示功能,就必须书写得象画。除容量要大外,纸张之纸形纸质纸色都需要考究。若是老纸,则异常出彩。我力争完成的每一幅作品,都如缩小的名画名园,书画合璧、珠联璧合,不让人产生审美疲劳。虽不能远观,但可以近看,宜于把玩。

  在当代,因受政策、财力、土地等的限制,再大兴土木造园已不现实,故纸上写园、纸上造园、纸上游园成为最经济最轻松最让我兴奋的事情。游目骋怀、烟云供养于美文美纸美字美园中,浸透在令我憧憬的江南私家园林里,真悠然自得!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十七日于御翠草堂鹤庐

作者: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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