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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王家新行草、隶书和诗词创作来说,他的楷书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即便想到他是中国书协楷书委员会主任时,也不会与一个对楷书经典近乎宗教徒般敬畏、并下了超乎常人的“死功夫”、“硬功夫”的人联系起来。评价和认识王家新的楷书实践,的确要考察他漫长而独特的习书历程。
王家新有一位让人羡慕的父亲,督导他从几岁开始写字,小学、初中阶段就大量临摹欧、颜、柳、赵、褚,王家新说,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基本是这样起步的。的确如此,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无论初学书法者,还是在楷书上有志于进行创作的书家基本上是练“欧颜柳赵”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远离他的时代,王家新也一样。2008年,四十刚过的他接受老父亲的建议,重新捡起儿时的书法功课,买了大量的楷书描红本,一丝不苟,力求最真实再现原帖、形神兼备,这种“逆潮流”的、“坐冷板凳”式的习书范式,一坚持就是六年。
而今,当我走进他的书房,在写字台案上,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日课卷册,看到了他临摹的、也是我们大多数书法家曾经学过的《九成宫》、《神策军碑》,《勤礼碑》、《多宝塔》、《麻姑仙坛记》、《雁塔圣教序》,还有汉隶《曹全碑》、《乙瑛碑》、《张迁碑》等几十种之多。这些临摹作品基本是原汁原味,多数是他在万籁俱静的深夜一次性通临的,丝毫没有当代展览楷书作品中写意式的痕迹,而是一种高度的沉静与虔诚,一些长达十几米、达上千字临摹之作,气息一贯,布局规整,法度森严,秩序井然。打开一本本厚重的册页,我突然感到一种不忍触摸的滋味,想起了于右任先生的一首诗:“朝写石门铭,暮临二十品。竟夜集诗联,不知泪湿枕。”这种对中国传统经典近乎宗教徒写经式的敬畏、虔诚、执着、勤奋的精神,让我不得不调整我的阅读状态,也“正襟危坐”下来。为什么在延续近1500年的历史中“欧颜柳赵”始终是楷书的主流审美呢?四大楷书中蕴含的正大、中和、刚健、法度、秩序、规范、礼仪、庄严、静穆,正是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延续、壮大的核心精神。每当我们走上气势宏伟的庙堂殿宇,仰望高高悬挂在大殿高梁上的“正大光明”、“大雄宝殿”等牌匾,总有一种至高、至大、至刚的庙堂气象扑面而来,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庄严与崇高。为什么,不管何时何地,当我们看到启功、赵朴老题字,永远会有一种如对至尊、如沐春风感觉,而这是当代任何书法名家们的作品远远不具有的力量,须知,启老、赵朴老的书法渊源正是楷书四大家或与之接近的艺术风格。
王家新令人钦佩处,在于他始终把中国书法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精神的载体,并给予它最高的礼遇和尊严。书法是技,更是艺术家人格精神的物化,需要我们终生对人格、操守的不断追问与完善中才能实现中国书法的理想之境。当人们呼唤当下书法家要沉静下来、好好读书、加强人文修养时,王家新早已走在了前面。他嗜书如命,勤奋过人,家藏几万册图书,每天读书至凌晨两点以后。他推崇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境界,喜欢陈寅恪“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尊慕赵朴初、启功、季羡林、姚奠中、饶宗颐的道德学问,并和不少文化大师有不浅交往。他敢于担当,恪尽职守,推动国宝《研山铭》、《出师颂》的回归,“中华善本再造工程”、“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等一个个延续中华民族千年文脉的史诗般文化工程,因为他的积极推动而顺利实施。正是这一切,让王家新得以站在一个时代的高度,认识到包括楷书在内的当代书法发展的关键所在,并毅然在多年前就走上了这样一条特立独行的学书道路。
沈鹏先生曾经说过,当代书法整体繁荣发展上好像超越民国、清代,但拿出当代的代表性书法家与之相比,还是差距不少。的确如此,与吴昌硕、康有为、于右任、弘一、郭沫若、白蕉、林散之相比,当代书法家蓦然就会矮下。更何况“欧颜柳赵”这些穿越1000多年的圣贤之人呢。伟大书法家从来就是伟大人格与文化学养、艺术成就的综合体。文化与道德人格的双重缺失,导致当代书法家停留在技法炫耀的空壳上,而无法真正走进中国书法承载的民族精神气象的“道”层面上。除了中国,没有一个国家的文字可以从5000年前一直延续现在、并如此艺术性地记录和承载了这个国家的历史和精神。当我们傲人地向世界展示我们的经济、科技发展的高度时,忽视了,中华民族真正的高度正是我们几千年文字历史所记录的文明的高度。在这一“高度”的中央——国家最高宗庙、殿堂的精神符号,正是由中国书法楷书大写而成的。
无疑,王家新的楷书实践具有很强的示范和引导意义……
作者:白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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