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美学家克罗齐曾经说：“艺术家的全部技巧，就是创造引起读者审美再造的刺激物”。因为经常去看各种各样的展览，从唯美艺术的传统到当代艺术叛逆创新，在疲倦与震撼之间，总能找到其痕迹与印象，最感兴趣的是耳目一新的形式。最近几天，应邀到周口店国际艺术区与广西南宁去参加展览。在与几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边聊边点评的浏览中，，连续看到一幅让我和朋友们驻足心动的作品，它是几十幅系列头像的组合，作品跨越了唯美艺术与当代艺术的泾渭分明的界线，画作的内容虽然是人物的头部肖像，但不是以前那种司空见惯的柔美素描或伟岸，更多的形象是在深深的沉思。画面非常简洁，将灰白色画布的作为图底，用寥寥几笔的灰色或者黑灰色勾画出五官形象，涂沫少许的暖灰色，整个画面以素白色为主，原本熟悉的人物在画家王三杰的笔下表情各异，几乎与所有的观者都产生连动，这些画作是在用审视的眼睛感受喜、怒、哀、乐的生活现实。

　　在对王三杰的作品进行赞赏之余，在职业惯性的驱使下，我试图给作品进行归类，油画、国画、当代、漫画、速写？都有商榷的空间，画料与画材、色调与技法、形式与内容等都出人意料，他的艺术创造跨越了艺术门类的界线，是在用心在观察当代人生的行为与心绪。作品中仅仅是一张脸、几近到没有笔法笔触，甚至决近没有色彩，但是当画面组合在一起，不同的表情与神态如此深刻，所产生的画面效果使人们重新感悟掩盖在浮表下面人生观，并因此而品味生活形态的价值，所具备的穿透力让人思索。人们常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实五官表情是生活的反映，它包括观察与被观察者，或许王三杰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眼神与他的画有很深的渊源，虽然他是艺术科班出身，但原本曾经从事过的警务经历使他对人生的认识有别于常人，他的作品具备了昭示社会生活形态与激发大众心灵的功能，超越了作品本身充满对现实的教化意义。值得肯定的是，王三杰没有选择颠覆或以描绘丑陋现象作为痛彻心扉的警示，没有刻意追求的思想与理性的因果推敲，而是以一种一种建设性的、也可以说是灰色意识的揭示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艺术风格，这种以画为介子的审视必将引起人们对人性与社会的反思。如果从此意义上研究判，我更倾向于将其划归为当代艺术的范畴。

　　当代艺术是以改变习以为常的现象为常态，并坚持艺术要与现代有关系、与社会有关系，否则就和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关系了，就不是当代艺术。艺术家们为了构思出别出心裁的艺术概念而穷其脑汁、并以将概念转化为清晰的艺术语言而津津乐道。我常常为自由的艺术精神所感动，但有时仍然在观看时感到不安与绝望，更不愿意在无形的隐性坠力下感觉到被淹没。相当而言，我比较喜欢王三杰的当代艺术作品，他的作品中没有让人瞠目的刺激或者颓废，而是在喧闹与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超脱，在思考之后勾绘出“虚幻的浮世”与“灰色的真实”。他在寻找能宣泄自己感受的方式。面对充满不确定的社会与人生，他选择了“灰色”，这是一种让人如鲠在咽的郁闷印象，在某种意义上，没有倾向的“灰色”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异样的表情描绘是在提出怀疑与警示，用王三杰的话说：“灰色在这里是朴素与朴实的象征”。他是在用“灰色”表达着一种对人性及社会审视的批评，这是我在观看完王三杰的作品后最直接的感受。或许这正是王三杰的“灰色印象”所要强调的主题。他的作品将有意而为的灰色描述与无意识的寓意进行了无缝衔接，用画去反映精神与心灵深处对问题的反思与评判。

　　中国古代先贤曾经说：“大美无言”，欧洲的雷蒙德·洛伊也曾经说：“简洁是美学方程式中的决定因素”美与深奥并不一定非要显得古怪与夸张，简洁是美的重大法则。王三杰的作品值得一提的还有艺术风格，或许是与其出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背景有关，也或许是与其深厚的艺术理论基础有关，王三杰的作品没有选择某种神秘主义，对美的认同不再是局限在写实与好看的层次。而是选择了简洁的风格，选择了灰色，画面甚至简洁到笔墨的技能已无足轻重，他的画作正是重概念而弱化了技法，他的创作观念与著名画家吴冠中先生甚至提出了“技法等于零”的名言不谋而合。但是，画面之中的艺术语言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加强烈，其作品所表达的概念更加鲜明与突出，超越个体而充满对现实关切与教化意义。他仍在积极的尝试与探索，我确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王三杰的艺术将获得大成。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王小义

作者：王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