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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有首歌中这样唱道。从古到今,艺术家多为性情中人,又爱游历四方,在寻常人眼中,艺术家总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但其实他们很生活化,其中不少人不仅是“骨灰级”吃货,更是做菜高手。“吃货+烹饪大神”张大千就有句名言:“一个人如果连美食都不懂得欣赏,又哪能学好艺术?”在他看来,一个好的厨师也是一位艺术家。
余昌梅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一名普通的乡村美术教师到浙江画院专职画师,从家乡瑞安到杭州,二十多年来,他不仅用手中的画笔描绘心中的山水与丘壑,还用精湛的厨艺征服了身边人的胃。
余昌梅在圈中被众人笑称是“最会做海鲜的山水画家”。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他靠海吃海,早早地就学会了做菜,每个时令的当季海鲜,就如他熟悉画笔一样熟悉它们——三月的带鱼、鲳鱼是最肥美的,因为到了繁殖季节,鱼肚里有仔;到了六月,蛏子是最好的,海鲜都是肥了好吃,但蛏子却相反;现在这个季节应该吃梭子蟹,现在市场上卖的都是白蟹(公蟹),母蟹上市还要再等三个月……
余昌梅,1969年出生于浙江省瑞安市,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现为浙江画院专职画师,国家二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美术家协会理事,陆俨少山水画研究会副秘书长。
《湖山幽远》138x35cm
《春晚绿野》100x30cm
《烟花三月》180x60cm
宝藏对话余昌梅
1998年,余昌梅与好友一起赶海
宝藏:一个人对美食的记忆基本都来自儿时,来自故乡,你的美食记忆来自哪里?
余昌梅:我在瑞安海边长大,幼年时,有些亲戚是渔民出身,所以虽然生活物质贫乏,但家里从来不缺海鲜,不同的季节,亲戚就会送来不同的海货。
记忆中很深刻的就是大黄鱼,刚捕上来不久,肉质鲜嫩,挂在木梁上垂下来,感觉跟自己身高差不多。鱼很大,烧好都需要用脸盆来装。那时候没有冰箱,鱼保存不住,外婆会把黄鱼肉炒成肉松,装在瓮里,嘴馋了就抓上一把作为零食。现在我和孩子说起当年的事,他说不敢想象,现在的黄鱼多贵啊……后来慢慢地野生黄鱼就少了,现在饭店卖的基本都是深海养殖的,不过质量也很好,当然,和野生的还是不能比。
宝藏: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做菜的?为什么会喜欢上烹饪?
余昌梅:穷人孩子早当家。因为父母都要工作,很多家务事需要我们自己做,自然而然就学会了烧菜做饭。长大后朋友间的聚会也都是我去买菜做饭的,逛菜场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有一个爱好,不论去哪里,总会去逛逛当地的农贸市场,接地气的烟火味让我很享受。菜贩子们很难骗过我,我看一眼就知道哪些东西是最新鲜的,期间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我也是被小贩子们反复套路,最后才慢慢变成了“火眼金睛”,这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
宝藏:在家平时吃饭你下厨的次数多吗?家人平时最爱吃你煮的什么菜?
余昌梅:平时家里都是我夫人下厨,她做菜也很棒,但和我一比就差一点(笑)。家里要有客人来了,或是孩子想吃顿好的,那都是我亲自下厨的。拿手菜就多了,一下还数不过来。
2004年,余昌梅与儿子在瑞安滩涂
烹饪最讲究三件事,食材、顺序、火候,把这三点把控好,就一定能成功。这些细节我都拿捏得很精准,我家小菜“保留节目”有葱油鲍鱼,还有清蒸的鱼类,那都是家人的必点菜。
宝藏:烹饪技术的提升需要经年累月的尝试与锻炼,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有趣或难忘的故事可以分享?
余昌梅:1991年那会儿,我还在瑞安乡中学当美术教师。有一次,我的大学同学来看我,我准备为他做点好吃的,便去海边买海鲜。学校所在地是个渔村,渔民每天赶海归来,会把打捞上来的海货拿去菜市场周边卖,很偶然的,我碰到了那只蟹……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青蟹,横着的身体把整个脸盆占满了,刚脱壳,按上去还是软的,我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让小贩称一称,居然有两斤八两重,简直是青蟹中的战斗机!一问价格,要一百多元,当年我月工资还不到三百。那时我还没结婚,住在学校宿舍里,开支也不多,袋里还是有点闲钱的,最重要的是这辈子我就没见过那么大个的青蟹,内心觉得不能错过,没多想就买下来了。
学校里没有能装得下蟹身的蒸锅,我是把青蟹拿到隔壁面店去加工的,很多人都过来看稀奇,面店老板五六十岁了,他也说没见过那么大的青蟹。蒸熟后也没地方吃,我偷偷去传达室把校长室的钥匙拿来,和同学跑进去大快朵颐。
它有多鲜美?吃完后我们把校长室收拾干净,但味道还在空气中飘散,校长回来一开灯,鼻子一耸就问,嗯?这么香,是什么东西?我那个同学吃完蟹后再吃其他菜,忍不住说:“昌梅啊,这只青蟹吃过后,别的东西就变猪食了”。后来,他念念不忘,让我想办法再弄一只,但是,我再也没遇见过。现在想来,要是那天同学不来,我就不会去买菜;不去买菜,我也碰不到那只青蟹,真是有口福。在我的美食记忆中,这段印象最深刻。
瑞安人吃豆腐鱼都是不去头尾的。当地有个笑话:在海岛上,有一群刚长成的小伙子,合伙买了一艘船出海捕鱼。他们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船老大,小伙子们想,船老大的马屁要拍好,当天中午下饭菜是豆腐鱼,小伙子们把头和尾巴全吃掉了,剩下鱼身给船老大。船老大过来吃饭,看到这幕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小子不懂规矩,怎么把最好的全吃了,剩下的全给老子呢?”渔民是最懂的,因为鱼头里含有鱼油,精华全在里面,嚼起来会很香,和鱼身的味道完全不同。
宝藏:烹饪对你的生活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对你的艺术创作又是否有影响?
余昌梅:对我来说,画画是件快乐的事,做菜也是,它们都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我很乐意在这上面花时间。画画经常运用到视觉,而烹饪讲究色香味俱全,画画和烹饪其实都是艺术,就看你如何看待,它们都逃不开复杂的工序,也要讲究品味格调,理都是相通的。有时我想把菜做得清雅一些,但有时也想做些重口味的,画画亦如是。很多时候还是要保持一颗慧心吧,这也是热爱生活的一种态度,两者之间不矛盾。
宝藏:艺术家经常会外出采风,您对哪里的美食印象深刻?
余昌梅:我去过两次新疆,特别喜欢。小时候海鲜因为常常能吃到,所以不觉得稀罕,在沿海地区,肉类比海鲜奢侈,当时家里一年也吃不上几顿,所以打小我就认为肉是最美味的。在新疆,红柳枝烤羊肉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这才能让人领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情。
以前吃羊肉,总以为只有烤羊肉串,而且一定要狂撒孜然、辣椒面,但是到了新疆后才知道不是这样的。那里有种烧烤叫“清烤”,盐用水化开,拿个矿泉水瓶装满,上面钻出几个洞,维吾尔大叔就这样往羊肉上撒点盐水,其他什么调料都不放,这就足够了。味道实在太好了,羊肉散发出的自然清香一吃就忘不掉,也只有上好的羊肉才敢这样自信,不像我们这里,大量调料一撒,什么肉都吃不出来了。
新疆的蔬菜我也是念念不忘,吃过那里的西红柿后,回杭后觉得这边的西红柿寡淡无味。新疆的土壤是碱性的,那里温差大,日照充足,降雨量少,所以西红柿鲜红饱满,粘度高,这份得天独厚是其他省份所没有的。现在如果有朋友去那里,我都会托他们带一箱西红柿回来,我喜爱新疆的大盘鸡(里面有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吃不腻。
还有当地的馕坑羊肉,一个大坑,烤完馕饼烤羊肉,脆香无比,热热的咬一口实在太幸福了。风景更是不用说,戈壁、雪山,美得一塌糊涂。所以新疆真的要去,一定要去(余昌梅讲到这里反复强调),去的季节也要选好,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对的,过去刚好赶上水果丰收。
宝藏:你会经常研究开发新的菜谱吗?
余昌梅:那是经常的。我来杭州十几年了,接触的食材和海边也就不一样了。比如,杭州人很喜欢吃油焖笋,到了吃笋季节,我就会做一些。和饭店的做法不太一样,我会按照自己的口味进行改良,我做的油焖笋不会那么油,相对清淡一些,也很好吃。
在我老家有很多朋友都是开饭店的,有时候我们晚上去,老板来了兴致,看到有好的材料就会把厨师赶走,叫上我一起下厨做菜。我们经常干这样的事,偶尔也会尝试用与以往不同的配料进行试验,乐此不疲。
宝藏:有人说,食材好其实做菜就成功了一半,你又是如何去挑选食材的?
余昌梅:在瑞安想吃到最新鲜的海货,还是要到渔码头去买食材,刚从海里捞起来。在购买时间上也很有讲究,因为每天潮汐时间都不一样。老人常说,“初一十五两头潮”,这话是说初一十五涨潮时间是早上六点和傍晚六点,接着每天涨潮时间向后推延。不同的涨潮时间就是渔民们归来的时间,所以每天去买菜,时间都会不一样,不知道潮汐奥秘的人很容易会跑个空。
我在杭州买海鲜是定点的,蟹和虾在一个农贸市场买,鱼又会去另一个农贸市场,两个海鲜铺的老板都与我相识十多年了,我是他们的VIP客户,彼此都有信任感。
买鱼首先看鱼眼,眼睛要清澈;再看鱼鳃,鳃盖子紧闭,鳃色鲜红;用手指按鱼身,会迅速弹起,这一定就是条非常新鲜的鱼。还有我想做白切鸡,是不会去挑选那些老鸡的,肉质太有劲道,不合适做白切,更合适合适煲汤,因为可以长时间焖烧。如何辨别放养鸡和圈养鸡,看腿很关键,一般来说鸡腿细的会是放养的,反之是圈养的,因为活动少,腿就粗壮。
说到这里想到一件趣事。2005年期间,由孙老师(浙江画院院长孙永)带队,一群画家去太行山写生,在前往苍岩山路上经过一个村庄,刚好遇见中饭时间,我们找到村支书家,让他给我们做顿饭。村支书抓来几只鸡,不知是谁提出来,说这个鸡做白切的肯定好。此建议引起一片赞同声,但我一看这鸡就知道是放养的,不合适做白切,但当时我脸皮薄,不好意思说,等鸡做好了,大伙儿上去一人拿一块,发觉根本咬不动,这时候我才说,这鸡是要放在高压锅里炖的,孙老师说我是马后炮,为什么刚才不早点讲。后来我把鸡重新再放入高压锅进行第二次加工,这才满足了众人的胃(笑)。
宝藏:假如不做艺术家,那您最希望从事什么职业?
余昌梅:我想我可能会去开个餐厅。我对高档海鲜餐厅有兴趣,而且也有思路和理念。
作者:柯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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