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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代的书画家在“继承”与“创新”之间纠结了快一生了,但我觉得在少白他们这代人那里,“继承”与“创新”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究竟如何才能体现国画的味道上,不管是新,也不管是旧。
而我们的确也应该换种眼光来看待他们了。
在少白北京家中,沙发后面挂着他很久前临的几张八大山人,形神俱肖;在画案旁,挂了一张吴昌硕的中堂,笔势雄壮,赋色浓丽。他还告诉我,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买了一本厚厚的齐白石的大画册,其中的许多画,他都一一临过——以上几人,大概算是我们了解少白作品的第一步吧,虽然他学习的对象还有许多,比如今人吴悦石先生。
我觉得面对以前的艺术大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深学,一类是应该浅学。宜浅学的如果深学,就会被它控制、束缚,一辈子脱不出来;而如果宜深学的却来浅学,则只得皮毛,根本无法把握其中的妙谛——无论是学八大山人还是学齐白石,都是如此。浅学,浮薄,凌乱;而深学,除了学出一个大写意的本质来,还能发现自己。比如齐白石学八大学吴昌硕,于八大,他学的深;于吴昌硕,他学的浅,所以成就了齐白石。
少白也学前人,有深有浅,深者探其本,浅者得其趣,因而他的画有根底,更见性灵。
少白在苏州还有一个家,画室中有许多旧式家具和石雕,画室外面则有个小小的庭院,有松,有石,有水塘,无论春秋,盘桓一过,别有洞天。更不消说,听曲、饮茶、闻香、看画、读书、游园,春深青苔、月明寒露,难怪少白的笔下,有一种特殊的情韵,迷离间非南非北,亦南亦北。
少白精于篆刻,我亲见他起稿、操刀,新理异态,一气呵成。他亦擅书,与金石一道汇之于画,就可以把他归到自“嘉道中兴”以后的金石画派了——这一派不取细巧一路,甚至绕过宋元,下笔锵金曳石,那气息是从秦汉来的,因而苍苍莽莽,别具风骨。虽然有人表示看不懂,我总对这样的问题淡然一笑,也可见今人对这一意趣,终究是隔了。
少白的画,是画给懂他的人看的。
一片叶,一朵花,几束莲蓬,几根水草,默然凝视,既让人们看见少白,也看见他的前辈:八大、冬心、缶翁、白石,这一路的意象,拉近了前人与今人的精神空间,而其意在在画外者,远矣。
因为少白作画,也可以看作是他书法与金石的延伸,是他发思古之幽情的展现,中堂、条幅、扇面、手卷、册页,一切还都那么传统,而笔下的点线,却澎湃着内心的激情或诗意。一枝一叶,分明是红垂荔子千家熟,翠拥筼筜十亩阴;一丘一壑,也大有坐觉秋容转清爽,一声渔笛在沧浪之境。
少白也画山水,瑞士的思想家阿米尔有句名言,说一片自然的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而中国的山水画本来就是画家“澄怀味象”而来的“心灵的境界”。当代美学家宗白华因此说,中国人的山水画是以心灵映射万象,代山川而立言,表现的是人心中最不可名状的万千气象和意境!
少白不太像80后——比如我就从来没有认为他是80后——圆圆的老式眼镜,以及一年四季不同款式的长衫,手中一把折扇,活脱脱舞台上的某个角色。而如果把他放在晚清,似乎和那个时代也并无多少违和感;或者非但不违和,也许更切合。而这大概才是少白的本色吧?我读古人诗词书画,看到的都是才子佳人在最深的红尘里以最美丽的?式相遇,虽然风格不一、结局不同,但缠绵悱恻、意韵悠扬,却都是真切动人。没爱没恨的人,作品就是一个空壳。
我读书不算少,晚清民国的人物又是那么多,我总想在晚清民国找出个人物与他相匹配一下,却终究想不出合适的人来,原来少白终究是少白,他不是别人,更不是别人的影子。
秋叶缤纷冬雪将至之际,少白约我为他的作品集写上几句话,在我的记忆中,打捞出这些词句,尽量让它在字里行间温润一些,大概也可以见出少白作品中的情调与雅人深致了吧?
刘墨
(北京大学历史文化资源研究所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客座教授、独立学者、自由艺术家)
2018年11月27日
作者:刘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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