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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克诚评崔志安花鸟画

  牛克诚:崔志安的花鸟画,就像是用相机近拍的景物,让观众与花鸟、植物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它充分而自由地调整了眼睛面对物象的焦点,呈现了一种与平时所见有极大异样感觉的景象。他画的是在南方热带环境下的寻常植物,但却展现了非同寻常的视觉景观,这是他超越于当代其他工笔画家的地方。寻常的景物为他的花鸟画带来来自生活的鲜活性,他的花鸟画因此走出古代文人的借物遣兴,而直面土地上的平凡而旺盛的生命。他的花鸟画也因此摒弃了文人花鸟画的矫情与小趣味,而以大气、自然、生动、本真等性格醒目于当代画坛。

  他的花鸟画与大地如此贴近,与生活如此贴近,但它却又那么超越于我们的所视、所见。他把寻常的植物根、茎、藤、叶等表现得这样惊天动地,他让观众走近了花鸟,同时却又让它们那样不可捉摸。他让浅吟低唱的花鸟有了激昂而壮烈的色彩,他为柔靡轻弱的花鸟画赋予了一种崇高的美学品格。他的花鸟画所表现的,是在国力强盛时期一个热爱自然的人对于花鸟的激赏态度,而不再是像古代失意文人那样与花鸟相愁相伴。如果将他的花鸟与八大的相比,其文化意象的激昂与低沉就判然有别。无疑,崔志安的花鸟画充盈着新时代的精神气格。

  源于生活又陌生于现实,崔志安的花鸟为我们提供了花鸟画新表现性的极好范本。他在捕捉到了南方雨林那种热烈、蓬勃的感受后,就进入一种对于形、色及空间关系的把握与展示。在一种崇高的基调之下,他用刚性的、明朗的、直接的画面语言,塑造了一种带有他个人粗犷、率真气质的花鸟风貌。对于形的解释都是基于方硬坚拙的性格,即使是圆形、弧形的线条,也一定是由短直的线条构成;色彩上铺张着红、绿、黄、蓝等原色,单纯、直接而近平涂的色彩块面绽现着强烈的视觉震撼力。他有意放弃对于细微的表达,方直的线条、单纯的色彩呈现的是花鸟的直观形质。至于造型上的细微转换,色相间的微妙过渡等,他并不十分在意。他关注的是对于花鸟在第一瞬间的直接印象,而这又是在视觉上最为动人的。他以一种不可遏止的激情,传递着这一激动人心的美的力量。

  但他并不想让这种表现过于直白。他深入挖掘着景物在空间上的纵深展开,不厌其烦地编织着根、茎、叶、花及鸟、石、坡、岗之间各种复杂的组合关系;曲折而深奥的空间,让人难以一眼穿透,而这也正是这些植物生命在自然界中相依相存关系的艺术展现。他在有意放弃了对于形、质、色内部的进一步细致刻画的同时,又目光向外,着重关注着形与色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在画面上建构了一种有力量的结构。

  崔志安擅长版画和刻字,他对于刀,像对于笔一样熟悉;对于刻,像对于画一样熟悉。于是,在他的花鸟画中,使笔如刀,遣画如刻。用柔性的毛笔,在生宣纸上展现具有木版画兴味的工笔画,这是崔志安花鸟画在艺术语言上的一种大胆探索。由小笔触集聚而成的墨、色块面,既表述着木版画的刀斫感,同时,笔、墨、水、纸等媒材,又合奏出一种浓厚的笔墨韵味。以此,他对于工笔画“勾”、“染”这两种基本语言,进行了具有探索意义的尝试,特别是让“染”具有了动感,从而也为工笔画的块面表现带来笔致上的可读性。这一语言探索,有力而鲜明地反拨着当前工笔画的靡弱之习,具有不可低估的精神与艺术价值。

作者:牛克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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