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我们拥有了更便捷、更高效的了解艺术的渠道。艺术展览、艺术拍卖等活动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态;艺术播客、在线讲座等方式更让艺术知识触手可及;虚拟策展、线上展览等新形式也随着技术的进步呈现出新的样貌。在艺术资源、艺术创作如此丰富、多元的当下，每年有大量的艺术展览、艺术拍卖和艺术相关的讲座。如此多的艺术活动，是否可以看作是一种有时效的艺术史书写?

　　在这样的背景下，更多的当代艺术展和当代艺术家走入大众的视野。这些当代艺术家与历史和传统中的艺术家相比，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面貌，这也引发了我们的思考——中国的当代艺术是如何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而当代艺术未来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将主语从艺术限制到绘画后，著名批评家王春辰在山西当代美术馆策划的新展“坐标——2000年以来的中国绘画之变”集合了52位艺术家的77件绘画作品，给出了一个尝试性的解读。

　　当代绘画从何处来?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求助于美术史。从远古的阿尔塔米拉洞窟里的野牛壁画开始，绘画就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类型之一。回看艺术史上的名画，如欧洲的《蒙娜丽莎》，中国的《清明上河图》，日本的《富岳三十六景》，无论是何种地区、何种风格，总有形象跃然纸上。这种具象绘画的传统代表着最原始的表达，一个形象就是一种叙事。因此展览的第一单元便以“具象之形”命名。

　　进入到当代之后，具象绘画突破了古典的绘画语言，其内容便也有了新的变化。有对人物心灵的刻画，也有对未来世界的畅想;有对现实的描摹，也有对理想世界的展望。中国当代的画家、艺术家们就是在不断丰富的绘画语言中推进着具象绘画的发展。

　　展览的第二单元名为“单色之美”，意在研究绘画中线条与色彩。在各国的绘画中，均有用单色表现的艺术形式，我们熟悉的中国传统的水墨画就是黑白两色。在西方，经过现代主义艺术洗礼之后，单色绘画也成为一种深受艺术家青睐的表现手法。将颜色的数量限制到极致后，颜色的深浅、浓淡、干湿等微妙的变化便成了艺术家推敲的重点。本展厅中的四幅作品，有素描的潇洒，有水墨的晕染，有版画的精细，也有水彩的勾勒。虽然是不同的材料，但呈现出同样的对单色媒介的把握和微妙变化中的表现力。

　　随着西方的现代主义艺术发展，表现性的绘画逐渐扛起了大旗。表现是介于具象之外、具象之余、具象之后的一种形式，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这种表达注重人内心的真情实感，当情感与语言达到高度的契合，作品便呈现出带有艺术家强烈的个人气质的面貌。我们可以说，表现性绘画冲破了由来已久的“模仿说”、“再现说”等经典艺术观念构筑的牢笼，揭开了新的艺术史篇章。

　　回到中国的语境下，表现性绘画其实有着很久的传统——文人画。这种传统是文人借助绘画的语言和载体来直抒胸臆，他不追求对物的再现，不追求所谓的形似，而是一种内心深处喷薄欲出的情感的表达。根植在这种语境中的中国当代表现性绘画，展现出一种强烈的、饱满的情感所带来生命力和历史、传统所赋予的一种不同于西方的含蓄的表达方式。

　　第四单元的主题“形上之形”显得充满哲学意涵。之所以使用“形上之形”来代替“抽象”，是想以此来概括2000年以后的话表现出的一种观念与语言的高度吻合。“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是中国古典哲学的表述，其深刻性表现在抽象绘画上，指出了其追求的不是具体的“器”，而是深思体悟的一种形而上，具有精神上的某种不可见、不可言说的东西。

　　第五单元的主题为“景观之在”。无论是在中国还是西方，都有着描绘风景、山水的传统，如中国的山水、花鸟画，西方的风景、静物画。然而此景观又全为彼景观。此处的景观不仅可以指自然景观，还可以指代社会景观。在这些景观之中，艺术描绘的不仅仅是具体的客观存在，更多的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感受力。这种感受力赋予景观以人格化，这也成为2000年以来的此类绘画的特点。也因此，这个单元的作品取材广泛、视角广泛、表现的手法也千差万别。

　　在梳理过这些主题之后，当代绘画的来处已然明确。而它未来将走向何方?这个问题没有也不会有标准答案。但是立足于当下的绘画实践，我们可以断言当代绘画将会有更广阔的主题、形式、媒介、观念等方面的发展空间，也绝不会像持有“绘画已死”的观点的人所预言的那样走向消亡。中国的当代绘画仍然有着持久的生命力。

　　时代的变迁或许会带来新的绘画媒介，甚至ai绘画的发展也让人察觉到机器会取代人类画家的隐忧。但当代绘画之所以是艺术而非普通的图像，和艺术家的创作实践中的思考、体验、情感、表达等等分不开关系。中国有着如此大的人口基数，也有着庞大的艺术家群体中。总会有人去谈论、思考绘画的种种问题，也总会爆发出新的艺术火花，进而形成燎原之势。“坐标——2000年以来的中国绘画之变”一展集合52位艺术家，作为一个展览在体量上已经很大了，但相较于庞大的艺术家群体，依然是点点星火，只是勾勒出一个简单的脉络。不过，我想任何一个展览都无法展现出当代绘画的全貌，在展览之外的绘画只会比展览中的更加丰富。就像一条大河会有无数条支流那样，当代绘画流经了当下的艺术实践，未来会流向哪里，无人知晓，但总归会有光明的前方。

　　文 | 郑新雅

【展览现场】

展览前言&第一单元导言

张晓刚-《深渊集系列》1990｜53x39cm｜布面油画

朝戈-《云》2004｜72x53cm｜布面油画

A区全景

B区全景图

B区展厅

谭军-《逍遥游》2021年｜215x200cm｜水墨设色纸本

周文中-《肆意红烛》2019年｜250x200cm｜布面油画

第四单元展厅南侧

孟禄丁-《朱砂·雄黄·石青》2022年｜145x290cm｜布面矿物质颜色

王光乐-《211206》2021｜180x140cm｜布上丙烯

王川-《陨落》2010年｜200x250cm｜布面油画

王川-《碑》2010年｜200x250cm｜布面油画

第五单元A区展厅北墙

康海涛-《树》2022｜252x182cm｜纸板丙烯

朱伟-《仿八大画鹿图》2021年｜260x206cm｜水墨设色纸本

梁缨-《蓝狮》2022年｜213x141cm｜纸本设色

许宏翔-《暖光》2022年｜180x250cm｜布面丙烯、油画

张晓雪-《你我》2022年｜100x140cm｜油画

影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