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北京亚洲大酒店，保利5周年秋拍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一天的“中国当代水墨专场”上，展示了众多当代国画大家的力作，不断传来落槌之声。赵绪成先生在1979年创作的《敦煌摹本》，240万元成交;紧接着，他的一幅融合了中西古今艺术，构图极富现代感的力作《民族奏鸣曲》又赢得藏家热烈追捧，以112万元成交。谁也没想到，重头戏会这么快上演——赵绪成的都市水墨作品《光怪陆离》，估价100万元至120万元，几轮竞价下来，最终在300万元落槌!加上佣金，这幅画的成交价高达336万元，不仅刷新了画家本人的作品拍卖纪录，也在江苏当代艺术家中拔得头筹。

　　而这一季的秋拍，乃是赵绪成发力之时。除了保利秋拍，北京瀚海秋拍上也拍出了多幅作品。《神秘的光》、《光的雕塑》、《世博璀璨》……看着这一系列的名字，仿佛可以看到都市之夜迷人的霓虹幻彩，摇曳生姿。

　　在光和影之间，赵绪成用水墨挥洒出了一片幻彩天地。

　　冬日的早晨，雕花格扇的窗户里投入难得的阳光，照在窗前巨大的画案上。画室里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墨香，和案头堆积如小山的废纸卷、瓶瓶罐罐的颜料墨汁一起，无声地告诉人们，此间的主人有多勤奋。这里是江苏省国画院为赵绪成先生提供的画室，作为省国画院终身名誉院长，即使退休后，他也几乎日日从家步行到四明山庄画室，挥毫不懈。

　　“我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简单，每天一二两酒、三四千步路、五六小时画、七八成饱、九十支烟——当然，烟这个不值得提倡。”眼前的赵绪成红光满面，言谈间也充满了北方人特有的豪爽之气。虽然他生于江苏沛县，但他自认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思维方式、个性习惯都深受北方影响。“你要知道，沛县以前是属于山东的。”赵老强调。

　　而他之所以开始都市水墨的的探索，也和这种北方式的性格离不开。在他担任江苏省国画院院长期间，他始终带着一种使命感去画画，“我画了几十年中国画，一直在想，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创新?突然有一天，我顿悟了。我当时跟一位无锡来的朋友一起喝酒，他随口说：你们南京现在变化很大，你为什么不去画呢?我酒喝多了，听了之后就说好，画!”当时是2001年，南京完成了多项城建工程，城市面貌为之一新。赵老说，酒醒之后，他发现这事并不容易：画家们各自选定了题目，唯有最早定下来的新庄立交桥没人“认领”。说实话，一般建筑都有可供参考的画作，但立交桥是现代交通的代表，过去从未入过中国画，确实有一定难度，而光影交错更是中国画的弱项。“我答应朋友要画的，总不能不算话，结果就把我逼上了梁山，硬着头皮接了这个题目。”他到新庄观摩了多次立交桥，再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研究，怎么才能用水墨和颜色表达出车如流水灯火辉煌的立交桥?当第一稿《流光溢彩》问世时，他发现，以前自己寻找的中国画创新方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在艺术中值得称扬的——艺术二字应包括一切思想的创造在内——尤其是勇气，俗人想象不到的勇气。”巴尔扎克曾经说过，革新者需要耐心，更需要勇气。“因为创新太难了，如果没有一种敢于冒险的精神，艺术就很难有所发展。”赵绪成曾多次实地临摹敦煌飞天，对唐代奔放、大气的绘画风格颇为推崇。“唐代以前的中国画讲‘浓墨重彩’，画不仅有水墨，也有色彩。然而从宋元以来，中国画的水墨特色逐渐被推向了极致，这一方面对中国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同时也存在不足，色彩被排斥到了极其次要的地位。自然界的美是无限的，不仅仅是单单用水墨表达色彩就行了。我们的文化要振兴，首先就要解放思想，心态要开放。我画飞天几十年了，为什么一定要守住一种颜色呢?时代是如此地丰富多彩，美是多种多样的!”

　　从《流光溢彩》开始，赵绪成先生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国画天地，他尝试着将鲜艳的色彩带进水墨之中，畅快淋漓地抒写自己心目中的都市、飞天。他用坚定、率直的线条、墨块做骨架，完美挥洒上浓厚而梦幻的深蓝、深沉而性感的红紫、炫目而耀眼的桔黄、天鹅绒般神秘的黑、蓬勃而具有生命力的绿……他在画纸上，奉献出一席又一席墨彩丰富的盛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薛永年看了他的“第三代飞天”画之后，评价说：“在传统与时代的张力这一关系上，有些非常讲笔墨、非常讲线条，还不仅有江南的韵味，还有汉唐的精神，能够把西方的光与色吸收得非常好。”

　　当然也有质疑批评的声音：“这还叫中国画吗?”赵绪成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艺术探索。“我欢迎争议，有争议才有讨论，才有发展。艺术就是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光是‘自美其美、美人其美’还不够，我觉得应该加一个‘美争其美’，有竞争才有活力。”他豁达地告诉记者，虽然一度有不少画家参与了都市水墨画的创作，但当他退休后，别人就都不画了，只有他依然坚持用水墨和色彩来表达都市，像今年的上海世博会之游就给他带来了不少灵感，创作了一批充满热情华彩的作品。“别人问我;你画这些，有人要吗?我的回答很简单：管他呢!思前想后、患得患失，艺术就不会有发展。真正的艺术，就是画什么都行，怎么画都行，因为艺术无所不可表现。”

　　他翻出一叠印金暗纹宣纸，上面是前几天写的草书大字：偶然、自然、天然、必然、悠然……这几个字，恰恰是眼下赵绪成自己的心态写照，而他的艺术创造力，正一步步向着浑然天成的方向信步走去，不拘一格，墨彩自风流。

　　撰文 本报记者 苍淑珺

作者：苍淑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