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笑的话，不会哭。所谓浪子就是根本没打算和任何挑衅一般的见识苦苦纠缠，是明知前程漫漫却会告诉自己必须快乐的心境。领升艺术机构董事长曾坚曾说刘栋太快乐了，那快乐足以让他妒忌，似乎没有一点忧思，甚至连冲突在刘栋的世界里也是那么快乐。

　　我们见面的前一日，刘栋兴奋地将自己刚弄的发型在微博上曝光，叫嚣着，你们来嘲笑我吧。后来，我们的开场白便成了，我们来嘲笑你了。刘栋说这有点装嫩的发型是因为到三个月了，应该去剪一次了。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三个月一次周而复始。只是生活却远不像发型这么简单。

　　1997年从中央美术学院研修班毕业的刘栋在兴趣和面包之间选择了后者。用他的话来说，继续画画就得饿死。迫于生计，这似乎是大多数最终走上职业画家道路的人，最初都必定面临的事。这四个字一路从北京跟他到了成都，刘栋思前想后到也洒脱，索性应聘到高校教书，落得清净又能解决最起码的生活，这样他才可以去做画画这件奢侈的事。

　　行踪飘忽和行为另类，有人用了这两个词来形容刘栋。而最匪夷所思的莫过于2006年非洲赞比亚的一段，这也是他人生经历里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段。这一年的刘栋是赞比亚一家中资酒店博彩娱乐场的经理。尽管从事着和画画没太大关联的职业，他却并未间断自己的艺术创作。这期间他克服了绘画工具短缺的种种困难，将自己在非洲见到的人和事用素描和近十万字光怪陆离的游记一一呈现。

　　只是，相对俏皮生动的游记而言，非洲素描系列却是让人不忍多看。刘栋用铅笔和牛皮纸信封将那些遥远透着一股雾蒙蒙般悲凉的神情拉到了我们面前。或许笑着或许疑惑着或许惊恐着，就那么立在我们面前，四目相对，最终我们丢盔弃甲败下阵来。

　　在刘栋看来，画画天赋是最重要的，还得有勤奋和机遇。而他们这批人正好赶上了近几年来油画市场的兴起和各方面条件日益成熟的良机。诞生于2003年8月的蓝顶一开始只是周春芽、郭伟、杨冕和赵能智四位艺术家的工作室，后来渐渐发展成了成都乃至中国西南规模最大的艺术聚居区。而后又从机场路移址三圣乡，和刘栋一样，多数画家对老蓝顶有种不舍的情节，又对各界支持下出现的相对优美舒适的新蓝顶颇为喜欢。性情使然，他们做了挖走老蓝顶植被再移植新蓝顶，这件让我们笑谈的事。而门前这些一路见证了成都当代艺术的发展与蓬勃的滴水观音，势必会在更优越的培土里面绽放愈加美丽的花朵。

　　而那些可以和艺术家们毗邻而居的本地老居民们显然经过一番耳濡目染后也成了当代艺术的追随者。在我们交谈的间隙，有人来拜访刘栋，不断问及那些小画能否卖给他。刘栋说那个人是他们的邻居，艺术村里面几乎所有的画家都是请他来给工作室安装防护栏的。一来一往，这个匠师便痴迷上了那些似乎并不怎么看得懂的画作。不排除他有倒卖的嫌疑，但这也从侧面上说明了艺术正在走向全民化。

　　市场的转晴，各界的重视推进，使得大批最初迫于生计放弃画画的艺术家们最后回归职业画家，刘栋是之一。他虽因市场而回归，却又排斥被市场所主导。画画是继续快乐活下去的动力，为画而画的刘栋说，只画自己喜欢的。回国之后的刘栋画了一大批周遭朋友们的人物肖像，这也是他最擅长的。没有了非洲素描强烈的震撼感，这一系列柔和温情宁静致远，以一种很轻松的姿态，宛若近邻。

　　而多以荷花为载体的欲象和物语系列，是刘栋艺术和思想上突破的一个见证。这是一种旧题材新画法的尝试，在提倡东方式写意的大背景下，刘栋也在试图给自己的作品打上这个时代的烙印。近期创作的欲象系列更是将水墨融入油画，水墨的渲染厚重了画面，大有宇宙洪荒末世繁花，却又不带绝望之感。尽管现在艺术家从什么样的角度去打量这个世界，再以什么样的作品去传达给观者，似乎都在市场大环境的前提下，都变得无足重轻。但是依然有那么些画家在尝试着改变这混乱的现状。也许重要的不是做成什么，而是在做什么。

林汐沫

2012-5-14

作者：林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