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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军兄有一斋号,名曰“抱瓮堂”。著名古文字学家张颔先生曾为署一匾额,我的恩师林鹏先生特为其制一巨印。二老同嘉其美,足见晓军兄在老前辈心中的印象。
“抱瓮”一词,出自《庄子·天地》:“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滑滑然,用力多而见功寡”。“抱瓮灌园”即喻示淳朴的生活。晋·孙楚《初学记》有《井赋》:“抱瓮而汲,不设机引,绝彼淫饰,安此璞慎”。唐·李白也有“抱瓮灌秋蔬,心闲游天云”的诗句。宋代刘延世就曾名其斋曰:“抱瓮堂”。明·焦闳亦署其斋曰:“抱瓮轩”。今晓军兄亦以“抱瓮”名斋其义与古人同也。
晓军又常署“阜瓮”。“阜瓮”古与抱同。《秦石鼓文》:“吾车既工,吾马既同。吾车既好,吾马既马缶。”《诗·小雅·车攻》:“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包、缶、阜同在第二部。晓军又别署“石瓮”因阜、缶音同。吴昌硕号曰“缶瓮”,晓军以避名人之嫌,故署“石瓮”别之,不过石比缶又坚硬了许多。
晓军兄的书斋其实也是他的画室,一件深红色的晚清书橱,一张紫檀色的旧式八仙桌,桌上放着提梁式的青花茶壶和几个精制的青花小茶碗,两把古式的椅子,一尊石佛造像,一切都是怀旧的样子,近来,他又购得几件旧式家具,一条近乎两米的长几,一张刻着梅兰竹菊的卧榻,几个铜件非常讲究的柜子,真是可以开一个老古玩店了。有时三五好友来到他的书斋,谈古论今,海阔天空;间或品藻人物,不拘一格,仿佛大家都是魏晋时期的清客雅士似的,倒是有一番情趣。有时我和他独自在画室中,悄悄地看他作画,时间久了,我便躺在既是沙发又可作床的卧榻上,看一些他的藏书,或是《老子》、《庄子》、《世说新语》一类的书,或是学人、画家的一些传记,或是古贤的一些画册。他的绘画作品中的一些怀旧情结大约都是从这些文献、传记和图册中而来的。
晓军是专攻人物画的,除临习传统的古典人物外,他曾试图将传统人物画的方法与现代人物画结合在一起,但这一点是十分艰难的。于是,他巧妙地避开了这个中点,而是向两极延伸。一方面深刻地领悟中国传统人物画的精神,从正史传记和史料笔记入手,参阅古代人物画的图册,读诗读文,互相参证,以期获得人物画的方法真谛。另一方面,他又不断地创作现代人物画的新题材,用水墨的方法模糊现代人的形象,以期反映现实中人们的生活状态。可以说晓军在这两方面都获得了收获。但矛盾的焦点在于无法将传统和现代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这一点不仅是晓军在思考的问题,而是中国人物画所面临的处境。我们曾经在一块多次的议论这个问题。二十世纪以来的中国人物画,凡是以现代人物作为绘画题材的,无疑都是西画素描的反版或是现代主义的变形。而那些在人物画上有所成就的大家,要么是以古代人物为题材,来折射一种文化的状态,要么是将现代人物的形象模糊与淡化,避免从形象上和古人及现实主义的雷同。为什么人物画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呢?就是因为我们今天的生活状态变了。古人的服饰,吴带当风,曹衣出水,宽大而舒展,有丰富的皱折,中国传统人物画的线实际上是从服饰上来体现的,这种服饰的载体在今天已不复存在,所以,以传统人物画体现线的方法在现代人物画上就难以表达。然而人物画又不能象照片那样是人物的再现,故而一些画家求诸于水墨,从新的形式入手,然而又不知不觉地淡化了人物的性格。正是由于中国人物画的这种艰难处境,晓军逐渐地把他绘画的重点与山水画结合在一起进行探索。
山水画自五代以来逐渐成为中国画的一个主流画种。五代有董源、关仝,元有黄公望、王蒙、倪云林、赵孟兆页,明清以降,更是枚不胜举。晓军的山水画主要宗清初的石涛,后来加入黄宾虹、陆俨少的一些笔墨,浑厚灵动,颇有一些大手笔的气息。近年他又上溯元、明,于浑厚之外,日趋精细,线条富于变化,而画面以空灵为主,似乎慢慢地反映出他的一些心境。我曾经因为研究傅山而接触过一些傅山好友戴本孝的画,故而喜欢明清之际安徽画家们的一些画,如渐江、戴本孝、江注、姚宋等,这些人的画,擦皴极少,只用赭石或青绿轻染,空灵浩渺,豁达旷远。我向他表达我的看法,他颔首赞同。但作为一个职业画家,他无法雷同于古人,他只有从众多古代的山水画中参悟领会下而有自己的面目,他才算是成功的。但有一点他的感觉是非常正确的,那就是艺术是为了追求美。对今天的一些画家用程邃的一些乱点的方法去描绘荒山秃岭、穷山恶水,他是有看法的。这种画如果作为生存状态的历史画面是可以存在的。如果作为思潮来追逐则失去了美的意义。我的看法是画恶画大约反映了人性恶的一面。
晓军这两年特别勤苦。但我还是希望他不仅保留“抱瓮”那样的淳朴,还应该充分发扬他的智慧和天才,因为他的天资是非常聪颖的。
2003年8月26日 草
作者:姚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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