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家坐落于伯希尔的城中心教堂边上，那是非常古老的三层楼板房。伯希尔是一个只有八百居民的小城镇。像这样规模的微型城市多得像珍珠一般，洒落在布列塔尼区的田野之间。

　　一路走来，我们一沉迷在法国这座花园国度的芬芳之中。这种情形之下，伯希尔是显得有些朴素和陈旧。然而让我吃惊的是，这个由小小的几条老街构成的镇子，竟然拥有十七家年代悠久的书店！而且是世界闻名的藏书爱好者的淘宝处。这不由得让我对这个小城肃然起敬，也让安妮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安妮是位身材高挑的妇人，她是我们在这个城市的联系人。独自一人住在这小城中，虽年近五十，仍显得昂首挺胸，步履强健有力，姿态优雅有度。长着一张稍显生硬的面孔，鹰一般的黑眼睛充满着坚定，却也透着阴郁。第一天我感觉到她的矜持和距离感。第二天可能是出于礼节，她请我们去家里吃饭。赶巧我得知那天是母亲节，就买了束鲜花带去给她。没想到这个举动让她既意外又激动，也让我们看到了她喜悦时的柔情。安妮随后特意安排我们在她的花园里用餐。看得出来，这个花园是她的骄傲。虽不大却让我们赞叹不已。一顿醉人的午餐后，我们和安妮已经是很亲近的朋友了。

　　而那天我们们被彻底陶醉的还是在午饭后，安妮带我们到她的顶层阁楼上所看到的。那里有两扇窗户，当我们靠近窗口，都经不住不约而同的喊叫起来！随之又长长地叹气，窗外是一片田野……我还从没有被这样的一片田野所打动过！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最甜美的词语好像也不足以表达那一刻的感受。好像是午后阳光下的一个梦境，如一旦离开那窗口，梦境就会随之消失。从窗口一阵阵飘进温热的香气，里面混合着各种花草的芳香和甜蜜的味道。这里有太多我们不知名也从没见过的树木，花卉，形态丰富多姿，千变万化。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像一群群精灵在田野中嬉笑打闹，闪烁发光。那些美丽的颜色交相辉映，在田野上展开。从窗口退远几步再看的话，那窗口就形成了两幅织锦一般的风景，不带一丝尘世气息，像是天国里的田地，只有天使们在原野上牧歌……

陈曦《法国·小城中的艺术》二零零七年六月二十日

作者：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