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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生成画易,提炼成谱难”——《孙竹篱荷叶画谱》序

  画荷有佳作,自宋开始,代代不乏大家高手。

  画荷以教学谱式流传,从清《芥子园画传·草虫花卉谱》始,绘有“尖圆大瓣莲花”四式,“各种圆叶”四式,其后《名家画谱》中收有《平池碧玉》、《蜻蜓荷花》二图以演其变化。

  《芥子园画传》后,又有《张子祥课徒画稿》、《三希堂画宝》、民国《马骀画宝》有荷谱。

  《张子祥课徒画稿·夏季花卉》有荷花画法四式,花叶变化俱在一图内,无花头叶式标明。

  《三希堂画宝·草虫花卉石谱》中有《荷谱》,花头荷叶皆来自《芥子园画传》,只是《名家画谱》中收入张熊荷花二张,任渭长白描《莲花蜻蜓》一张,吴昌硕荷花一张。

  《马骀画宝》有《荷谱》四页,绘“尖圆大瓣花头画法”三式,“各种荷叶画法”四式,其后的《百花写生画谱》中有《莲花》一张。

  以上画谱,花头、荷叶皆线描双钩。

  近现代画荷有品格者,自吴昌硕、齐白石、陈师曾、张大千、潘天寿、李苦禅、陈子庄之后,就要说到孙竹篱了。而诸家之中,惟孙竹篱有《荷叶画谱》传世,是一部既有艺术价值,又具学术价值的画谱。

  写生成画易,提炼成谱难。无数十年写生之功,无数十年笔墨磨砺,皆不足取。

  孙竹篱《荷叶画谱》,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写生准备开始,一直到一九八三年整理完成,前后经历了三十年。

  这部《荷叶画谱》是册页,分上下册,分别由孙竹篱的两个弟子柏伟、正武收藏。又由西昌藏家古鸿收藏得到,使双册合璧。现又刊印发行,天意之成,功莫大焉。

  这部《荷叶画谱》最大的艺术特色,在于水墨写意钩写,一叶双式,即一式白描双钩,一式水墨写意。孙竹篱白描笔力苍劲老健,水墨写意淋漓气豪,皆见孙竹篱的功力和个性,非其人不可为之。而其学术价值,第一次将荷叶的正、侧、反、转、舒、卷、仰、垂、圆、缺、风、雨等各种表情姿态描绘出来,共四十一式。这对于初学或研习中国花鸟画的读者无不裨益。

  这四十一种谱式,是孙竹篱历三十年观察和写生,从众多写生稿中选取而出、提炼而成,其中甘苦,惟画者本人和明眼人知之。而他对弟子的教诲之益,毫无保留,其品之高,令人仰止。

  《荷叶画谱》完成后,他在正武本上题写小记:“临塘写生,叶近千张,花过百朵,风晴雨露,盛夏清秋,难尽其状。至于墨荷形得于神,神得于意,意得于感,感之幽深,纵笔挥毫,斯得形神兼备之妙。今旅次蓉城于学弟正武家舍,以其爱荷尤嗜泼墨,今作写生写意,时可对照笔墨之变,虽不成法,亦滋参考耳。癸亥仲夏竹篱时年七十又六题赠正武清赏。”拳拳之情,谦谦之心,令人动容。

  由此,可以说,孙竹篱不但是诗人、文人画家,也是一个美术教育家。

  二零一六年六月十一日

  写于金沙江畔

作者:江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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