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 旅欧艺术家、艺术评论家、策展人

　　王桂勇（三杰） 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院专职画家。

　　王桂勇（以下简称王）：王景先生，近年来国内很少听到您的声音。给我的感觉您像是在归隐或者是蛰伏在哪里等待着巨大的爆发。

　　王景（以下简称景）：哈哈，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啊，十多年没有在艺术圈活动了。但是我还是一直关注着艺术圈。并且，这十多年来，我也持续思考着一个问题。所以需要静下来，一个人独自的空间多一些。这样便于让思维持续，不间断，好像进入了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思维，更具有穿透力。所以我选择少与外界接触，在国外也是如此。但是，对外界的关注一直在持续。

　　王：是啊，08年，我记得您是第一个说中国当代艺术将会从新洗牌的人。的确，从十年来的情况看，那些08年前当红的艺术，艺术家近年来少有作为。很多艺术家也意识到依靠“拿来主义”和“资本推动”的艺术会随着资本的退缩而退缩。带有寄生和嫁接因子的艺术也就没有了活力。

　　景：对，我认为艺术更多的是艺术家自身的事情，与艺术家的生存地理因素和艺术家的成长、学养、阅历有关。当然，艺术也是文化的一部分，那是广义上讲，指的是它的社会性。但是，能给艺术自身带来强大而持续的创造力的不是他的社会因子，而更多的依赖于艺术家本人的因素。这完全是个人化的，只有这个内在的，活跃的因子起作用，才能具有强大而持久的创造力。因为创造不是外在因素所起的作用。所有的发明家发明的新事物不是以一个社会性的目标为前提的，而是出于个人爱好。也就是内心的推动。所以带有目的性的创造可能很被动，而好的艺术恰恰不是被动的。

　　王：是啊，从艺术本体来看，就是再现和表现，但是，二者的存在方式都是艺术家要面对一种实在的物。以此为基础“借物言志”，那么艺术家自身的呈现有几分呢？我觉得这是一个难题。

　　景：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艺术要有一个载体，艺术家会利用这个载体言说。然而，能否有一个载体直接反应和记录艺术家本身（他本身就是一件艺术）。过程会很漫长，被记录和呈现的也仅仅是片段。这是一种缺憾。

　　王：您的思维太具有前瞻性和实验性，我们还是回到绘画本身吧。看看我近期的作品，给些建设性的建议。

　　景：哦，我十几年前就说过你的的画大胆，灵动，随性，有张力，应该这样画。

　　王：随心所动，随情所动，随性而发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

　　景：对，艺术本应如此，艺术本应该强调个性化，没有个性的艺术没有前途。与前人一样，按照前人走过的规则走，艺术还有什么“意味”呢？艺术家笃定，其艺术才能有个性。好的艺术的基点是“不同”。不同任何人，任何派别。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做到极致就是好的艺术。

　　王：是的，我一直认为艺术首先是“不同”，然后可以借鉴，可以旁征博引，不断充实自己，最终达到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借此而生发，升华。古人早有如此：金农就曾强调“同能不如独诣”。郑板桥也强调过“怒不同人”。

　　景：对，艺术应该多一些“虚空”不可“太实”。这种虚空是艺术本体不可分割的，是留给观众的空间。如果没有空虚，艺术就等同于没有交点的照相记录，平白无奇，平淡无味。艺术的“意味”也恰恰在于这种“虚空”。虚本身也是实，中国的京剧表演就以虚代实，高水平的写实绘画也包含虚空，一般人无法理解。当你感受到写实绘画的极致时，那就感受到了它的虚空。你的画就比较好的体现了这一点，能留给观众一些想象的空间。难能可贵。

　　王：我认为艺术的探索不是一个直线运动，也不可能是直线运动，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深度），应该是多向度的。这种多向性的探索才能带来更多的灵感，产生新的东西。单项运动往往会深陷于单纯的技术中。您认为如何？

　　景：有道理，艺术就应该不断实践不断地尝试，尝试新的方法，手段，新的材料。有新的思维才能有新的认识，新的突破。艺术的坚守绝不是重复，艺术的坚守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艺术绝不可以重复他人，重复自己。不断地新的尝试就是坚守。

　　王：艺术创新可能就在于此。

　　景：对，艺术创新需要很大的勇气，艺术创新就要做到“不相信所谓的权威”，不能被权威束缚，在艺术上没有什么权威可言。能打动观众的就是好的艺术，能与观众有心灵的碰撞、沟通就是好的艺术。艺术的创作过程应该是心灵的释放，进入一种无物，无我的状态来诠释自我。这就是好的艺术家。

　　王：现今，人们更多的认为艺术创新应遵循继承发展的道路，唯有继承，在继承中求发展，求新，求变。前人说的“最大勇气打进去，最大勇气打出来”——我倒觉得不一定非得如此。艺术的创新道路不具有唯一性，他完全可以是一种断裂后的重生。就像杜尚的“小便池”一样，完全抛弃，完全开启。这是更大的创新。继承固然重要，但艺术家创造中个性的发挥亦是不可或缺。每一个艺术家，每一件艺术品都只能是个案。所以，每一个时代的开启都是与前一个时代的剥离，如果拘泥于某种规律，规则。创新之路会更加漫长……

　　景：是啊，创新之路没有一定之规。创新完全可以先“清空”，将自我清空一下，忘弃所学，重新开启。往往不为前人所累，可能会产生更清晰的“法则”

　　王：对，先做一个了断，清空一下，全身轻松上阵，未尝不可。

　　景：艺无定式，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