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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裴刚
【编者按】荒原的颜色多是与尘埃沙土有关的,偏僻之地的故城和烽燧城垛,在百年孤寂中逐渐历经雨水、狂风裹挟着漫漫黄沙的侵蚀下,一点点的湮灭。艺术家甄树刚的作品在面对历史、现实的景观转化为个人化语言的时候,他的纸本水墨和油画作品中所看到的“山水”,并非传统水墨意义的山水,也不是西方传统油画的“风景”。他所对应的问题,一方面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另一方面是传统与当代现实的关系。
艺术家甄树刚最新个展"墟芜——甄树刚作品(2017-2023)",所呈现的二十余件绘画作品,更作为以“写生”推进的旅行式田野考察,他始终保持作为一个观察者的身份。
艺术家甄树刚(中)与策展人冯博一(右三)及朋友们合影
近几年多次在青藏高原的考察旅行,进入到追忆、纪念情景之中,进入到于他个人生命相关照的“应许之地”。“入世出世间似乎自然而然滋养出了一种定力,极大地提升了我此生习画的专注力。”甄树刚如是说。
| 对话 Q&A
雅昌艺术网&艺术家 甄树刚
Q:此次展览的主题“墟芜”所对应的是当代人生存的境遇。大概的时间跨度和作品的情况是怎样的?
A:这次展览的品,大部分取材于山西右玉县右卫镇众多古城堡形成的村落。现实中大部分的村民,已经迁移去了县城,或更远的地方。有的村落只有几户人家,也许是故土难离,他们依然在那里坚守、耕种、生活。
这种境遇是有其历史发展路径的.村落即将消失,古城堡和不远处的长城,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风沙的侵蚀,有的只剩下孤零零的城垛,明清时期的边关遗迹,正在瑟瑟西风中慢慢消失。这似乎是一个不可逆的现状,置身其中,古风仰止,会有“第四维空间”无形中将这些或震撼或遗憾,永久封存吧!历史潜入现实,现实即成历史。
去那里写生,是挺虚幻的一个过程。在右卫镇四处走走,你会有种穿越感,是回到六七十年代的感觉。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画,而只是在那儿安静地待着,感受着残垣断壁的裂缝,大大小小的墙洞和粗粝的土夯墙;高耸的城垛和头顶碧蓝的天空;路过的羊群和牧羊人的高声吆喝。偶尔一头驴子会站在垛子上微笑,它魅惑的眼神清晰可见。这是我写生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段,大约从2011年至2018年,几乎年年去,有时一年两三次。这之后的作品也都和这段经历有关,这些作品也可以称之为“一个观察者的笔记”,而“墟芜”正是这些笔记的标题,一个直入人心的名字,符合我目前心境,就像一个修行者,认识自我去掉“我执”的过程,向内看,对于“空无”的觉知。
有驴子的风景 纸本水墨、丙烯 45×65 cm 2018
Q:你的纸本水墨和油画作品,与传统文人画的山水趣味有关,又是现面对环境、历史、传统等等现实问题的回应,请你谈谈形成这些绘画背后的思考历程概况。
A:所谓纸本水墨,一开始我并没有这个认识,也没有刻意区分东和西,在我对绘画的认知里没有这种边界,也并没有企图和传统水墨相联系。当时只是为了方便,朋友的推荐在写生时就这样用了。只是因为材料的变化要学会控制它,作品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当然我也没有拒绝水墨,只是不想被它控制,总之想自由地画画。由此骨子里的文化基因,大概是被唤醒了,在纸上的感觉非常自在自如。对于纸的材质感觉,愈发亲近以至一发而不可收。
所以近几年,几乎都是纸上的作品。有趣的是,当我再看到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暗通感。从此看古人的山水不再有那种陌生感。曾在中国书店,购得一册宋人山水册页,闲暇时必翻阅。这也可以说对山水趣味的心动之始。
三个城垛 纸本水墨、丙烯 45×65 cm 2018
Q:你作品中,以山水、风景的图像为主,常常旅行写生吗?
A:选择山水和风景为主体是为了更好的和自己对话,当你和自然没有分别的时候那就融入它,你自己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你的能量会充盈,会觉得自我很渺小不值一提。绘画就是你触摸自然的一个延伸,这在写生的时候就会有所感悟。
我会把写生作为一种旅行一种勘察,始终保持作为一个观察者的身份。有几次旅行我认为对我的推动和认知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是2011年随家人朋友的欧洲之行,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走马观花地通览了意大利、梵蒂冈、法国、荷兰、瑞士等地重要的美术馆及现当代艺术,朝圣般邂逅了大师们的杰作,俨然补了一个文艺复兴到当代西方美术通史的课程。再次是2012年随段正渠和段建伟两位老师在国内的一次文化考察。也是一个月的时间,从兰州、甘肃、天水、西安、河南洛阳、偃师最后回到北京。一路博物馆、石窟、壁画又补了一课“中国文化发展史”。再一次被中国古代的文化艺术所震撼,并第一次体验到回归母体文化的强烈感受。
近几年,深入藏区的几次行旅,从林芝的雅鲁藏布江沿岸一路西行回到拉萨,从青海贵德黄河边的院落到热贡双朋村寨根敦群培的故里,沿路寻访藏人的人文情怀。从大昭寺到桑耶寺、从塔尔寺到隆务寺的一路从心而行;从雪山的巍峨到酥油茶的温度;从布达拉到雍布拉康的石头;从唐卡传承到质朴民风……。所有这些似乎进入到了我的血液,入世、出世间似乎自然而然滋养出了一种定力,极大地提升了我此生习画的专注力。
城墙之下 纸本水墨、丙烯 50×100 cm 2018
Q:“垛” 、“古城墙”这些图像常常出现,有荒芜、孤寂、历史、苍茫的感受,对应中国城市化的进程,自然资源、社会资源、社会景观和自然景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您是如何看这样的关系的,“垛”对您的一些列作品语言的形成有怎样的意义?
A:这些“垛”、“大城墙”是历史的残存,其现实意义是我们通过它可以看见历史。从人类生存的条件来看,那里有的地方确实以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迁移就变成了一种必然。但迁移不能造成历史遗迹的消亡,我们应该有办法把它加以保护,作为历史文化的遗存让后人瞻仰。
我的这些作品只是一种记录或考察笔记仅此而已。如何保护和利用这些自然的、社会的资源与景观需要人们突破现有的认知,来达到与自然与人文的和谐。艺术家对于自然与人的和谐期盼是最强烈的,就像陶渊明之桃花源。作品“垛”的终极语言模式就是单纯的和谐与平衡,垛只是一个表象一个道具,在阴阳的交替中达到和谐的关系。
垛 纸本水墨、丙烯 124×124 cm 2020
大城墙 纸本水墨、丙烯 123×248 cm 2018
Q:“无相” 、“无界 ”
两件作品都是三年前作品,尺幅大,信息也丰富,两件作品的色调又有很大的不同,请谈一谈您创作这两作品时的状态和思考。
A:这两件作品,主要是材料的不同,所以视觉上的差异很大。“无相”创作的时间更长一些,完成以后也没有起名字,创作的过程完全是一个试验性质。它是随着我自身的思想波动而随机变化。
无相(局部)
无相 布面油画、宣纸、植物 120×360 cm 2017-2022
近几年,确实也经历了诸多的事件,人的欲望欲壑难填,无常时时再现。也许“无相”这幅作品,应该叫“归墟”,万物本无相,一切皆心生。
无界 纸本水墨、丙烯 123×248 cm 2018
“无界”的状态就是一种追忆、一种纪念或是进入我自己“应许之地”的大门。大千世界没有边界,有的只是我们人类的眼界,所以无界也是世界的混沌之初,意识之初。
Q:从您的作品中常常看到有泼洒的痕迹、色点,与具象的语言产生一种内在精神的关联,带有表现性绘画的语言,或者是对潜在情绪、无意识的释放?
A:对,是这样的完全是一种释放!也许我是在模仿自然。
故城垛 布面油画 110×120 cm 2018-2020
Q:作品“故城垛 ” 近处山形用洗练的黑线勾出山的轮廓,远处冷灰混沌的色块,又产生一种苍凉荒芜的情绪,请你谈谈这件作品的背景。
A:这幅作品是对一个巨大的旧城垛印象里的具体再现,也是一个追忆。这个场景经常在脑海里出现,其实真实的场景比作品更动人更夯实更永恒,无以名状。绘画作品的承载能量毕竟还是很有限。
一亩良田 纸本水墨、丙烯 50×100cm 2018
Q:你的作品中山水、风景的景象,是湮没在历史中的故园或者精神的归依处,与信息化消费时代的现实形成对照时,形成两者都无从归依的悬置状态,你对此次展览作品呈现的状态有哪些感受?
A:我说的“虚幻”就是如此,精神家园究竟在哪儿?
我曾认为我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找不到落脚点。那个“应许之地”还没有出现,茫然焦虑。“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莱昂纳多科恩的歌声,是常年伴随着我笔墨、油彩的律动背景。这次冯博一老师操刀为我策划的“墟芜”个展,完全就是我的一个支撑点。我特别同意他所说的“仿佛是对传统和记忆即将消失的不断追认,以及重构出历史、现状和自我记忆的一种个人化方式。”
羌姆 纸本水墨、丙烯 50×50 cm 2021
| 后记
艺术家甄树刚对图像处理源自内心最真挚的情感和现实的体验,因此他的作品中并没有时下对绘画技巧流行性的“炫技”感。对他而言,反而是要尽量放下的部分,显现朴拙的诚挚。正如策展人冯博一所讲:“历史原本难以复原,时光既已流逝,那些真实的场景或许永远地被埋葬在以往的尘埃之中。记忆中的景观不仅是经过个人经验过滤的碎片,还有伤感的挽歌。这是试图将已获得的履迹保存下来,以此抗拒丧失的想象。也不只是消极的乡愁情绪,还可以凭借着所含蕴的历史纵深,叩问过去,探勘未来的可能与不可能。”
播种的季节 纸本水墨、丙烯 69×100 cm 2021
【展览信息】
墟芜——甄树刚作品(2017-2023)
主办:成当代艺术中心
策展人:冯博一
开幕:2023年5月13日(周六)16:00-18:00
展期:2023.05.13-2023.06.11
地点:北京市朝阳区798艺术区创意广场B01
作者: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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