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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传统之力 开花鸟新境

  徐贤文 1956年生于四川泸州市。1979年考入四川美术学院绘画系中国画专业,1983年7月获文学学士学位,毕业并留校任教;1997年7月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研究生班并于1999年7月毕业。现为四川美术学院,川音美术学院教授。
  夏日朗朗,荷塘飘香,经曾女士引荐,我有幸读到四川美术学院徐贤文教授的写意花鸟大作,幅幅新颖别致,张张别开生面,读罢如饮甘泉,似啜新茶,清醇爽神,沁人心脾。概括地说,徐贤文的写意花鸟画情与境会、笔到神随、巧拙互渗、气象非凡,始终贯穿着一种源于现实生活和自然生命相关的勃勃生机。这种生机由画家借传统之力灌注在作品中,洋溢在花卉的形态、禽鸟的动势以及它们生存的环境中,浸透在画面布局、笔墨、色彩的经营中,遂使画面展现着以往花鸟作品中罕见的新鲜感、现代感,呈现出苍健丰厚、境阔景茂、新艳灿漫的画风。表现在笔墨上便是放逸畅达、大气浑然,表现在画境上便是妙造天趣、神采焕发。前者是画家在勤勉治艺中得来,后者得益于画家对自然的体验与感悟。徐贤文的审美观念已从前人孤芳自怜、聊以自娱的传统观念中,演变为亲和自然拥抱生活的现代花鸟画之路,是对生命力的颂扬,是对大自然的讴歌。
  作为整体基调,徐贤文的花鸟画既不像宋人 花鸟那样恬淡雅逸,也不同于八大山人画面的冷峻清奇,又不似徐渭笔意的恣肆狂傲,而是强调通过对自然花鸟景物的写意,使境界更为广阔、笔墨更为丰富、意象更为生动,显得格外持重而活泼、明媚而温馨。仔细品味,在经意与不经意间,画中又蕴含着诸多大家的成功元素。以才气论,他似乎有任伯年的才华和灵性,作品墨彩飞动,生意盎然;以功力论,他又好像具备吴昌硕的“只以书法演画法”的个性,笔墨生辣遒劲、雄强沉厚;以理法论,他仿佛有潘天寿平中见奇的构成意识,把山水容入花鸟力求复现自然的写实生趣;以情感论,他恍惚有白石老人花鸟画中的世俗性与亲近感,以质朴多情的笔致牵动着普通大众的情思。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源于他在高等学府数载的寒窗苦读,筑基深厚,都得益于他转益多师,追源朔流,心师造化,涵养诗文,精研书法积极吸取时代新机,巧妙借鉴他山之石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他怀着对生活的热爱,以他在大自然中长期观察的写生积累,把来自“学院派”的写实手法纳入写意语言,在加强氛围表现的同时,成功地表达内心感受,尤能把吴昌硕之气、潘天寿之奇、齐白石之情冶为一炉,在适于大写意的题材中深入开掘,在固有的笔墨语言上随心开发,以不同于前辈的面貌推出了一批有着坚实传统而颇具新意的作品,风格趋向化合自然的率真遒劲、明快潇洒、亲切平朴,含有相当浓厚的重建新秩序的意味。
  我们注意到,在徐贤文面貌一新的写意花鸟中,无论是传统花鸟画的内容,还是被文化选择所遮蔽的山花野卉,大多强调在生活的真实基础上创造艺术的真实,以新视觉、新观念提炼出表现对象的特质,实现不同于日常之象的新构成。他是用一种当代人的心性与智慧,去表现大自然的总体精神和气势,以一种“大景花鸟”的意识去表现花与鸟天机天趣的大美。这种“大景花鸟”的意识,是一种对花鸟精神的礼赞。它不是传统一花一鸟的小情小趣,也不是那种室内的折枝花卉与盆供,而是长天大野中表现花恣鸟态之丽、自由野逸之情。那种整体的大开大合、细节的错落穿插,乃至于山川花木生生不息的风情韵致,在徐贤文笔下,经过意象的夸张和强调,所体现的生命力更加旺盛,更加风姿绰约,更加意气风发。比如,他在《春曲》中,构成一种鸟语花香鼎沸的世界,那种情尽神妙的构思立意所焕发出的流光溢彩,我以为是徐贤文花鸟画中最鲜活、最本源、最能感动人的地方。而在《清露》中,他又采取花卉、禽鸟与山涧瀑水融为一体的构想,以不省略的背景,是物象处于联系与互动中,加强了画面的层次感和深度感。造出的意境不仅是诗意化的,更是生活化的,表达出更贴近自然的空间氛围,手段在于拉大墨色浓淡与用笔的虚实程度,有一种强烈的宏观意识。徐贤文的花鸟也因此更为立意开阔、气势宏伟,磅礴大气而不失精微,活泼天真而意蕴无限,给人以尚趣、尚势、尚气、尚力、尚韵、尚法的艺术感染力。徐贤文创作的诸如《夏日》《一路山花》《林曲》《素里香飘溢山塬》《中国红》等许多作品都体现出这种对“大景花鸟”世界的精神性追求的自觉。
  在徐贤文面貌一新的花鸟画中,他遵循“以气力使笔墨,以笔墨生精神”的原则,下笔沉着痛快,却笔笔扎实,落墨大刀阔斧,则多苍润相济之貌,追求一种自然而然、韵味隽永的审美意味和格调,点、线、面、墨、色中流荡着无尽的生机和神韵。他没有忽视笔墨书法化的表现情性,墨以笔为筋骨,色亦以笔为筋骨,讲究笔力、笔势、笔意的传达。他崇尚水墨为上,他的许多作品都呈现出“五笔七墨”的精彩,但他不墨守以墨为主、以色辅之的单纯,也在许多作品中借用西方的色彩理念,尽显其华光的富丽璀璨与光照露气的清润华滋。他总是以笔施墨,以笔著色,让笔墨设色服从于特定的情境与感受的表现,从而造成了丰富的语言系统。在这丰富的语言表述中,徐贤文一方面因情思与题材之异而分别取用词汇,另一方面则充分发挥笔痕墨迹的浑厚朴茂和色彩的光新浑融。有时冲和秀润,有时粗野放纵,有时简洁疏朗,有时泼辣苍郁,有时朴直清旷,有时壮怀激烈,一切迹象都表明,在发挥中国画的材质美以及水墨效果上得不断尝试,是徐贤文艺术不断得以升华的关键。
  值得强调的是,徐贤文的写意花鸟画,是真正意义上的花鸟画。在他的作品中,不仅有花卉的千姿百态,还有禽鸟的栩栩如生,花与鸟相依相伴的营构使他的花鸟世界更为生动鲜活而充满机趣,更富于人情意味。他的作品不似近现代不少名家,只在花卉上做文章,最多以石相衬,而在徐贤文的画面上,不仅花卉品种繁多,草本、木本、藤本的花木造型无所不能,几乎少有孤立表现花卉的画面,总是将花卉与禽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花与鸟有声有色、有动有静、的天地,摆脱了有花无鸟的单调和乏味,平添了更多的意趣。徐贤文花与鸟并重的意境美使他的作品更具有打动读者引发思绪的生命力,更耐人咀嚼回味。
  读徐贤文这些年来所创作的大量的气宇轩昂的写意花鸟画,我们完全可以感受到一个当代艺术家超越传统回归自然、超越自然、回归精神、超越形式回归本体的心路历程。他不以奇诡怪诞而标新立意,也不以逸笔草草而聊以自娱,而是在造型的似与不似之间,立意的有意无意之间,技法的有法无法之间,得自然之助,借古法之力,抒心源之灵妙,将人们带入亲切、温和、静谧、感人的艺术境界,去勾连古今相通的文脉,让自然的花鸟在纸上打开一个审美的新领域,以体现中国画“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本质精神。
  今天的徐贤文正年富力强,又值创作的旺盛期,虽取得杰出的成就,依然勤奋过人,画思如潮,这就决定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从容的精力去面对中国花鸟画的当代使命。从他的花鸟画近作《汲水图》《花趣》《花间写意》《山塬春晖》《双雏》以及《峡江行》《幽谷传声》等山水作品中已明显地看出,他正以活跃的思维,在深入研究传统,借鉴古人、吸收外来艺术的基础,怀着对美好生活与大自然的热爱,怀着对艺术的虔诚,将那份发自肺腑的情愫蓄于笔端,不断调整、创立和丰富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和笔墨形式,常画常新,使其作品在位置的经营、构图的张力、意境的追求方面都独出机杼,具有时代的新意。他还会进一步发挥他深厚的艺术潜力,高扬着个性和创造的旗帜,以自己的笔墨呼唤着当代大写意花鸟画的觉醒。

作者:贾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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