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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文人画在当代的式微,是与中国传统社会场域的渐至浇漓攸乎相关。尤其是从十九世纪末的西风东渐以来,科学镜像下的物质主义长驱直入,其结果导致了民族虚无主义的大行其道。一时间,在推翻专制主义坍塌的隆隆巨响中,文人画也被比况封建的余孽而列入被革命的行列,而代之以新的“美术”观念。这是文人画自宋元兴起以来遭遇的全面厄运。
所幸,在风云际会的时代变革中,尚有百折不挠的坚守者,他们在“主流美术”之外的书斋方丈间,以悠闲从容的心态与方式,传承着文人画的薪火。其中以布衣出身,一生以农民身份鹤立画坛的齐白石先生最为显著。他成为旧时代文人画的终结者,同时又开启了二十世纪中国文人画传统的新纪元。
回首二十世纪的文人画传承体系,可谓流派纷呈,错节盘根。但就影响而言,齐氏一门应当是当代文人画传统的重要线索。
上个世纪以来,齐白石作为文人画传统在现代的重要代表,其创造卓著。同时,其传承意义更是影响深远,代不乏人。像李苦禅、李可染、娄师白、许麟庐等诸先生,皆能克绍乃师,祖述嫡脉,虽分别传其一支,但就其精神旨趣、笔墨境界,皆有创意与发明。此外,尚有辞世较早、影响隐见的王铸九先生,他以其雄浑淳厚的正大发扬,更成为上个世纪齐白石一脉文人画传统的绝唱与回响。
新时期以来的当代文人画传统,在以西方美术教育体系全面普及的浪潮中,声势稀薄,渐行渐远。尽管有所谓“新文人画”的短暂勃兴,但只是随帮唱影的优孟衣冠。那种以笔墨气象、人格襟怀为依托的“文人画传统“已成为了昨日的黄花。人们在卜测“文人画”气数的同时,更期待“文人画”领军人物在当下的振衣而出。
此际,吴悦石先生悄然的登场,为乱象纷呈、尘嚣日上的画坛,吹来了一缕清新的风。
吴悦石出生于旧时期的乱离之际,成长于新时代的和平时期。然而他与同时代画家所不同的是,他于青少年时代起,便有幸拜识如王铸九、董寿平先生等耆宿名家,执弟子礼。耳提面命之际,更多亲聆教诲。老先生们的施教不拘程式,聊天喝茶、小酌清兴都会应机以教。举凡旧时风物、名家佚闻、翰墨丹青、文玩雅好等,无不在谈及之列。这是使得吴悦石后来博洽多闻、视野开阔的最初储备。
王铸九先生早年从吴昌硕学画,后又北上拜齐白石先生为师。就文人画传统而言,可谓得大师亲炙,而吴悦石更是服侍恩师有年。砚边灯下,眼观手抚、心得意会。十余年里,于画理画艺无不融汇贯通。这一段经历,使得他对于中国文人画传统有了一个最初的印象和审美的标准,更成为其日后绘画境界不断提升的重要缘起。
七十年代初,吴悦石又转益向董寿平先生学画。董先生含蓄中不乏扬厉的笔墨气象及其人格志趣,成为他不断攀登的又一座高峰。此时的吴悦石正值青春,天性聪颖,加之勤勉与努力,常为董先生所夸誉与赞叹。在其《文人画的新一代》的短文中,曾不无感慨地说到:“他在作字、作画、读书、刻石之余,手不释卷。终于对中国文化艺术发展的历史及其基本特点,都有了精确的认识。”
大师的期许抑或预言,吴悦石在后来的生活中,无论是在偃蹇多舛的乡居,还是在羁旅海外的岁月,从未间断过对中国传统绘画的思考与实践。而今天,吴悦石真的以其卓越的绘画实绩以及不同凡俗的文化情怀,践行了董寿平先生的高识与灼见。
“文人画”,作为一种特定的历史概念,在唐宋发轫,元明后始隆兴,最终成为了一种与“画家的画”并驾齐驱的绘画门类之一,并在其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它独特的审美情趣。由于它深刻的文化关怀与精神视域,千百年来,它一直在士人阶层中薪火相传,并成为人们陶冶心智、游艺兴怀的特殊范式。在呈现优雅心象的同时,更加展示了中国文化丰富的美学内涵。
吴悦石的绘画,正是沿着这一伟大的传统而循序渐进地展开着。
其先从王铸九先生的花鸟中探得消息,后上溯白石先生的写意传统,进而对徐渭、石涛、八大、吴昌硕等先贤大师皆有深刻的体会;对于从文人画体系中生发而出的大写意传统脉络进行了明晰的梳理,并将花鸟、山水、人物诸科融通贯穿,他移此用,举一反三,迁想妙得,形成了自我鲜明的个性与风貌。就对传统的承袭与借鉴而言,应当说吴悦石的绘画是深植于明清、直至近代的写意传统中,尤其是以齐白石所开创的大写意范式为基础。
在近代中国绘画史上,齐白石的出现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无论是他平民的视角,还是他对民间文化的吐纳,都使得他有意无意间对绘画的本体持有一种“距离”感,这种曾经被“主流美术”视作“业余”的性质,正是齐白石绘画个性与魅力所焕发的场域。其生机勃勃的创造激情与平常的视角,恰恰与千百年来的“文人画传统”进行了深刻的遇合,蔚成了二十世纪写意绘画的壮丽景观。
吴悦石的绘画正得益于对此的深刻体会。齐白石尝有“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的著名论断。因此学习齐派绘画,历来被画家视作畏途。其至简质朴的画面构成,其刚狠凌厉的笔墨因素及其飞扬的个性风格,常会使人无所适从。这也是齐氏一门虽弟子众多,却鲜有出之于蓝者的客观实际。
吴悦石对于齐派绘画的学习正是在此“畏途”上,渐至具有了个人的心得与体会。首先,他不斤斤于笔墨形势的描摹与营造,注重直觉与心性的表达。在书法的修养中,提升线条的质感与丰富性,其花鸟较白石先生更加洗练与简洁、其人物更加突兀写趣的同时,更加注重人物气息的明快与醇正,而山水更是移花鸟、人物的写意方法于平远间,酣畅淋漓却又不失明清以来山水范式的风流蕴致。这是他借鉴前贤、吐纳自我的过人之处。
纵观吴悦石几十年的绘画历程,不难发现,他一直处在一个吐故纳新的过程中。从对乃师的依止,到转益多师的旁骛,从对技法用笔的专注到风格个性的张扬,他都恰到好处地把握了承启的火候与分寸,尤其是在近几年的创作中,其笔墨情趣、造型关系,乃至一任天趣、放笔直写的率性与矫捷,无不体现画家心灵的真实与块垒。而画面中所氤氲出的超逸与旷远之趣,也正是画家人生志趣的客观写照。
总之,吴悦石先生以其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优雅闲适的生活情趣以及朴质率真的个性人生,生发于笔墨间,跃然于纸面上。其作品的鲜活、个性、优雅,不仅成为“文人画传统”的空谷回响,更为当下观念纷纭的画坛,提供了一种参照。同时,也为当下中国画的发展与前景,指明了一条敞亮的新途!
“文人画衰矣,然吴悦石可为新起的一代!”
我们有理由相信,董寿平先生当年的期许,正在变成现实。
作者:王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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