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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诸如从现代“穿越”回清朝之类的电视剧好像很受欢迎。女角色,一般是从现代的衣着入时的漂亮女生,做个梦或耍些什么变术,“变成”头顶大拉翅(旗头),身着长袍,脚骑鞋的紫禁城“宫女”。或许是角色的原出处与自己所处时代相仿的缘故,那“穿越”的新奇感很受用,就如置身其中。此类剧中的女主角往往在“宫女”与“潮女”的角色之间相互穿插、变换,但如果在紫禁城里认识了太子,甚至与之有过一段恋情,回到现代的北京城却不认识了那位“太子”,又或者相见时只是淡淡地问一句:“感觉你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最后,擦身而过……
或许,此类“穿越”剧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于主角们是否能在两个时空中都有着同样的、可串联的思维,但不可否认的是,若然过于强调结局,或者只会适得其反。因为过于造作只会让人觉得虚假,令观众反感。
面对“‘甲骨文’与‘抱石皴’”这一话题时,笔者的第一反应也是:“穿越”(这里强调的只是“时空”)——一个是关于古老文字的书法艺术,一个是相对新出的山水画的绘画技法。但在柳学智的书画艺术中,远古时代的“甲骨文”却真“穿越”了时代与现代的“抱石皴”相结合,而且呈现出来的艺术面貌不造作、不矫情。笔者认为,这是柳学智切合其自身的知识结构优势,所选取的一个对中华文化艺术的切入与融汇点。而本文着力探究的就是,其书画艺术中“甲骨文”与“抱石皴”两者是如何的被融汇,在当代又有何艺术价值等问题。
柳学智早年受到郭沫若先生的教诲。当年的他,在高中时的老师带领下,拿着自己临写的《散氏盘》铭文拜访郭老。郭老看到其作后很欣慰,鼓励他接下来专心学习甲骨文。也是在那里,柳学智被一张的傅抱石先生的作品所吸引,郭老更鼓励他向傅抱石学习绘画。柳学智把郭老的话都放在心里,一直努力往这两个方向前进。
1977-1978年,知青上山下乡期间;常用石子在田边地头双勾泰山金刚经。1979-1983年,临写秦石鼓文、汉石门颂、张迁碑;习间旁及介子园、石涛、虚谷画谱。1984-1985年间心记并默写已确认的1000多甲骨文单字,并开始选用甲骨文字集句。1997年始研修史学类,补充书画之修养等等这些学艺经历;对于钟爱书法又早于绘画的他话来说:“能与甲骨文书法、傅抱石绘画结下不解之缘,是他一生最愉悦的精神源泉!”
(一)考究的甲骨文书法艺术
甲骨文,虽说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文字,但它是在清光绪年间才被发现,才开始被考释的,至今也只有百余年,把它作为一种书法艺术去研究的时间就更短些,与金文、篆书等比起相差就更远了。柳学智在甲骨文、甲骨文书法的研究上亦有较大的贡献,其由国家龙门书局1994年出版的《甲骨文书唐诗100首》就是一个例证。我们知道,作为这古老的文字,甲骨文在集字与辨识上存在着一定的难度。柳学智所著此书注重的就是正确应用文字的问题。他以唐诗为创作背景,以甲骨文书法为表现形式,用不到两千的卜文,集成了一百首唐诗。在丰富甲骨文研究内容的同时,更为研究甲骨文书法提供了直接、有效的参考价值。
两年前,他与西沐先生合著《甲骨文艺术概论》更是系统地概述甲骨文艺术的存在与发展的源流,在中国书坛引起较大反响,也给艺术理论界研究甲骨文艺术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和新的视角。
较之于其他书法,甲骨文书法还有着其它的一些优劣之势。
中国书法之所以能够成为艺术品,从美学的角度分析,有两个主要因素:“一是由于中国字的起始是象形的,二是中国人用的笔。” 甲骨文作为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文字,其象形的取法,笔者认为,是甲骨文书法的一个优势。再者,甲骨文在章法上,或严整或错落有致。严整者,或规规矩矩或密密层层,“给人以精神爽朗、古趣盎然之感”;错落者则“如风雪纷扬,如乱石铺街” ,极具的艺术感染力。但由于古代的书写工具粗陋以及多用刀刻的缘故,甲骨文的点画变化甚少,又多呈瘦直刀痕状,因此用现有的毛笔去表现甲骨文书法时,若过于求其形似,很容易犯下笔笔出锋、字体纤弱无力的毛病。因此,要表现出“质直瘦劲”的甲骨文书法,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甲骨文书法的发展等方面,柳学智还有自己的思考,如:如何营造符合现代人审美需求的甲骨文书法艺术表现形式;如何从书法艺术发展、书法史研究、书法理论和创作的高度,把甲骨文书法研究和创作推向一个新的层面等等。笔者认为,他对甲骨文书法的态度(其深度与广度),已经超越了“书法家”,更是严谨的学者态度。又或者说,其实他就是一名熟知甲骨文书法的甲骨文学者。也许“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是一个有大追求的艺术家应当具备的素养,仅从这一点看,柳学智为艺的态度在今日乱象横生的书坛里就值得大书特书,他在甲骨文书法艺术上的造诣就应当值得首肯和研究。
(二)“因人之心”的山水精神追求
除了甲骨文书法,柳学智说,给予他极大精神财富的还有傅抱石绘画。
在傅抱石的绘画成就里,最突出的或许是他所创的“抱石皴” 。此皴法糅合了乱柴、荷叶、披麻、卷云等多种皴法,笔锋散开,打破了中锋、侧锋的用笔,所作效果“浓淡相宜”、“气势雄壮”。如柳学智所言,“抱石皴”是触动着他的每根神经,画中从天而降的飞泉、惊天动地般的狂风骤雨,像拍打着他心绪,激动着心弦。
为了学习此皴法,柳学智临摹了傅抱石各个时期的大量作品,不仅对傅抱石绘画的表现技法进行创作性实践,还对此进行了理论思考与研究,其2006年用红星纸所创的《会归苍海助波澜》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在纸张工具的运用上,他不主张生搬硬套,对于画面的整体面貌,更是如此。因此,他常以抱石风格为基调,结合自己的甲骨文书法线条,在局部、个体的表现上作相应的处理,努力营造自己的绘画语言。
纵观中国美术长河,山水画之所以如此完备、体系化甚至程式化,是因其受道家学说的影响,尤其是玄学几度盛行,还有大量文人骚客参与到绘画中来,于是山水精神成为了山水画的审美内核,这也使得山水画的发展达到了巅峰。
道家学说对中国文化影响最深是“道”,细化到山水画艺术而言,对其影响最深的可能就是“无为”的主张。老子提出无为主张,基于一个原因:他的修行达到了绝顶高度。修行达到玄同高度,就明白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无的。老子已经“超越”这一高度,所以,老子明白一切“为”,不管为有为无,为大为小,都是“无”,都是空。那么什么是“无为”?“心”知其为乃是“空”,此为就是无为。老子言:“无其为,是为;无其事,是事;无其味,是味”。这说的是事物本相。由此可见,无为,就是“心知其空而为之”。也就是“心不著相”,“不执著”。其实在笔者看来,道家的无为,并非不求有所作为,只是指凡事要“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而不要违反“天时、地性、人心”,凭主观愿望和想象行事。这也是“无为无不为”的内涵所在。
柳学智的绘画以山水画为主,这除了他对傅抱石绘画的追崇之外,更多的则是体现他的艺术追求和艺术主张。艺术的精神是什么?作为学者的柳学智必然要从文化的根源追寻。柳学智在到湖北美术院当专职画家之前,是在北京大学历史资源文化研究所从事古文化研究工作,他出任该所中国古文化艺术课题研究组组长。长时间从事古文化研究,使得他积攒了大量的素材,也做了深入的思考。在中国这个“薄技重道”的国度,艺术除了必要的、娴熟的技法外,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著名画家、理论家陈醉先生也认为,艺术家最后比拼的不是技法,而是文化修养的厚薄。作为画家的柳学智,必然要考虑到画面的因素和绘画的格调。就中国画的格调而言,格高韵雅的作品一定是发自内心的表达,是在愉情悦性的基础上的提炼而成的,按老子的话讲就是“因人而心”。依笔者看来,“因人而心”也许就是柳学智的山水精神的内核。
当然他还主张“笔墨当随时代”,也认为“新形势下的中国画创作,一定要有当代性,艺术家要去感受这个时代,反映这个时代的新生事物”,而新的艺术创想、艺术手法,是必须的。所以,对于柳学智别与他人的绘画风格应当予以包容和鼓励。
(三)当“甲骨文”遇上“抱石皴”,造就了柳氏风格
关于“甲骨文”与“抱石皴”,也即其书法与绘画,柳学智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因为“书之精要为画之必备”。如他所言:“尽管书法和绘画有着许多不尽相同的地方,但以笔墨为手段通过造型上的形式美去抒发作者情感两者是相同的”。况且,“绘画中不仅仅有书法之笔墨,书法落款也是画家才情的点睛之笔,诗书画并茂更显文人之气。”在其画作上,便常见甲骨文书法的落款。诚然就柳学智的书画而言,如果单纯以画面上题款谈书画同源,确实有肤浅之感。甲骨文正是以象形为基础的造型艺术,其中融入转借和意会,使得它成为一门书法艺术。柳学智正是深得甲骨文艺术的真谛,他把甲骨文艺术的象形美和意会美融入了其绘画中,使得其画总是呈现一片朦胧般的虚幻和大气,这种亦幻亦真的意境其实是需要抱石皴的技法来表现。所以当甲骨文遇上了抱石皴,便印证了书画同源这个艺术理念,同时也造就了柳氏风格。笔者以为,假以时日,柳学智若能将甲骨文艺术的精华与其画面更加和谐统一,更加丰富完整,别开生面的柳家样也许会得到理论界和美术史界的再度重视和研究,那么柳学智将会继傅抱石之后,在美术长河中留下一笔。
在提及“当代艺术”的时候,有学者认为,在影像艺术、数码艺术盛行的今天“绘画已是边缘化的艺术”;而某些只停留在表面技术的“当代水墨画”,情况更堪——它们错当材料与技术为中国水墨画的本质,殊不知中国文化的精神才是根本所在。在此,再提及柳学智的书画艺术,感到尤其欣慰。这也是笔者看重他的主要原因。
如朱光潜先生所说,一片自然风景之所以是一种心境,是因为我们在欣赏山水且觉得它美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情趣折射到山水中去,就已经把此风景加以了人情化、艺术化。“自然只是一部字典而不是一部书” ,尽管人人手边都有一部字典,但是否能用这部字典中的字来做出诗文,各人的情趣、才学才是最终的根本。否则,就如说字典中本来就有如《陶渊明集》和《红楼梦》之类的作品在内那样,是荒谬的。
对于柳学智的书画艺术,笔者看来也同理。也就是说,如果把柳学智的书画艺术,理解为只是甲骨文、“抱石皴”混合一起的话,也是荒谬、可笑的。它们都只能算是那本“字典”。画面那片美的风景,也只是画家的心境所造。
但愿他能在“甲骨文”与“抱石皴”的基础上,塑造出更响亮的当代艺术语言,走得更高更远。这或者也是“甲骨文”遇上“抱石皴”的最完美的结局吧!
2013-7-17号于北京
陈裕亮: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工程“中国画发展风格取向及其案例研究”
作者:陈裕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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