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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平遥古城的街巷醒来,如果不是蛛网一样的电线和杆子,如果不是现代装束的人们和车子,当日升昌开门的一刻,恍惚道光年间的灿烂时日重来。李海旺坐在日升昌门内的一角,望着牌匾出神,静静地候着,静候着太阳照常升起,候着阳光照入的那一刻,晨光一如往常从牌匾左侧的算盘珠子那端投射进来,一切似乎穿越回到了那个不平静也不曾遥远的白银帝国,似乎就是这个牌匾,就是这道光的仪式,让他坠入了山西票号历史的尘烟里。
今日谈及金融,人们目之所及似乎就是伦敦、法兰克福、东京和纽约华尔街那些个财富圣地、时尚之都或巴菲特等这些金融大鳄、名校才俊等等。而日升昌牌匾上的那道光,竟不由得让人回首,200年前中国民间金融业的开创,把沉甸甸的白银兑成银票,极大推动了中国近代商业文明的发展的,趣味性的就着实在了这片黄土地上,在这个朴素的古城里,在雷履泰等这些个山西农民身上。也正是这些个趣味,让在山西这片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画家海旺的创作激情反复流连在票号历史的光影里。
财富的感觉像纸,都知道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却能让人们一生追求,寤寐思服。今天我们很难不把货币存折股票国债存票等当回事,往回看,当年财富的特殊符号银票亦然;纸上财富显得贵重,其实又轻薄无谓,实时随处映射着人们纠结的财富梦想。然而,是梦想就会有破灭,内心纠结就有矛盾痛苦。神魂在白银帝国上空穿越中自觉的海旺,作品中的银票破碎、轻薄、脆弱、焦灼,银票中曾经重要的文字,在此成为形式和符号;试图完整、试图表现、试图重要的纸上财富,在海旺直白的思想语境中,历史上曾经不可一世的银票赤裸裸的展现出财富的本质与无奈。
海旺这个系列作品中财富的感觉多数时候是灰黑的调。古今中外人类文明的华彩章节多数离不开财富的堆聚,同时人性的晦暗腐败迷失,每每也是财富作祟的结果。海旺有一双聚光的思考的眼睛,没什么言辞,感觉纯粹都在笔下。作品中的灰调既惆怅又明确,常用喷的涂的堆的画的划的刻的勾的洗的显的留的手法,来表述厚重、凝重、稳重、失重的人性;没有终结的灰色,常常深的浅的暖的冷的在一起,谈古论今嬉笑一统。作品中不时的财富的感觉又是红色,似激情中自带的粘滞,如血如汗淋漓却又焦灼;像绝望中的希冀,如泥如尘没有空气却又鲜活。就在这样对比的、恍惚的趣味里,作品中有些红以金石印章的模样入画又游离,从容置身于人们眼前;有些红从茅庐中跃然一站,楞站在黑焦之上,让人欢喜清醒;有些或从烟熏焦炭中挤出来;有些或和尘土一起掩映在背景中……这些都是海旺随便的抽象写意。
每天早上,投射在日升昌牌匾上的那道光似乎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海旺作品中的银票和当年白银帝国时期的银票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穿越空间,票号还在;穿越时间,财富已是尘烟;穿越时空,作品留下了对那段光影、那段历史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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