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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鹏来自北方辽宁。在他少年时期,很早便开始了和雕塑的接触,相比绘画来说,他在雕塑上的发挥要显得更为开放和自在。少年初长便显露的才能,使他在雕塑面貌生长上结出了“不羁”的果。也许得益于这种“自由”的本性,某种程度上主导了他日后艺术面貌的变化。
圈子的困惑——艺术面貌转变的内因与外因
洛鹏在广州美术学院研究生阶段,已在传统雕塑领域建立了鲜明的个人艺术风格。在广州雕塑圈里,他作为新生的年轻力量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在众人理所当然的觉得若干年后他将在传统雕塑领域里有一番作为时,洛鹏却把自己导向了一种不确定性。
“看这一屋子的青铜雕塑,我可以越玩越熟练,可能会建立一个山头。这对我来讲,可以没必要。我可以再找另一种方式去演绎、去重新看待我周边发生的事。当代艺术家都在积极地用作品回应社会,我想回到这个队伍之中,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段时期,恰是广州当代艺术中心正式成立。在员村的老旧工厂里,聚集了一帮有志于当代艺术研究和创作的艺术家,他们希望以此形成合力,建立起广州当代艺术的生态。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洛鹏的转变势在必行。 图形解构的过渡,情感叙事的开始
2014年,洛鹏做了大量的创作实验。其中,有以骨头为素材创作的《扇面镜心》和《画谱系列——石膏几何体》所涉及的腐朽论题;也有以写实手法创作的《马拉之手》对 “复制”、“现实”和“幻像”所做的批判;再到以平面绘画方式发散出来所做的图像解构作品系列等等。
《结构性素描写生之一——红松》尺寸:150×145×55cm 材料:不锈钢铜 创作时间:2014年
这一年的转变,对洛鹏目前的艺术生涯是一个非常具有可说性的时期。我们透过他创作主题的变化,得以拾到在这些作品下零碎的思想,并将其串成一条从时代主题叙述转向个人情感探寻的线索,即:从《红色地平线》到中法艺术公园的《彩虹木马》,再到《七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等作品,分别指向艺术家的时代印记和他与家庭成员的情感牵绊。其中,《七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映射了洛鹏的一段真实经历:妻子在医院难产,艺术家在医院的走廊上,感觉自己隔着若干扇门,与妻儿的生命连成整体。这个维系生与死的长廊,此时此刻冰冷与温暖的感觉互相参杂,形成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七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尺寸:150cm×135cm×145cm 材料:不锈钢 创作时间:2014年
这件作品可以视为洛鹏在2014年一系列思考和转变的句号。某种程度上而言,它显露了一点端倪,那就是艺术家有意将思考的焦点拉回到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事物上。 身体的介入——融在日常里的行为艺术创作
由于洛鹏在2015年远赴俄罗斯进修,暂停了作品制作。停滞劳作后腾出的时间反而使艺术家的触角得以蔓延,新的生活环境让洛鹏的日常变得清闲而从容,在俄罗斯买菜做饭的日子于他变成类似悟道的修行。“炒菜好比读书:炒好一种菜要反复练习,而同一种菜是有多种炒法,也要试着学习会炒很多菜,同时做菜时要经常回忆已往经验。调整心情,适当发展思路,将一顿饭菜搭配合理”
归结到艺术创作也是如此。这时期,洛鹏的创作以一种轻巧却内含韧劲的形式呈现出不同以往的艺术面貌。此时,身体介入与即时记录成了他主要的艺术创作手段。
“日常生活往往能给予我们很多启示,它并不像社会研究那般必须形成文本才能构成研究属性,并以此确立其具有纵深广度的思考。生活的片段如同焰火现象,转瞬即逝的瞬间附带的无用与短效常被传统美学所分化和排斥。细碎的日常所蕴含的现象,虽与传统美学并不密切相关,但是这些现象与我们所处的环境实际上构成了表与里的联系。”
于是,我们在《电梯广告》这个行为作品中,便不难看出洛鹏这种无意识的,带着抗争属性的行为是对消费主义和视觉垃圾压制的反弹,也让我们看到在其背后艺术家对欲望批判的决绝。
行为作品:《电梯广告》创作时间:2016年
行为作品:《阅读父亲》创作时间:2015年
行为作品:《带你修复河面的一条伤疤》创作时间:2016年
“浪漫”,似乎一直是刻印在洛鹏基因里的种子。一直以来,这种带有理想主义的诗性,对他的艺术创作起着或大或小的影响。如《带你修复河面的一条伤疤》呈现出以温柔对待外部环境的方式无不让人动容。在作品《阅读父亲》提示三代人的父子关系里,艺术家洛鹏身份的重叠(即他是父也是子),实际上对应着自我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隐喻。然而,三代人读物交叠的象征却暗喻了时代隔阂致使人们血出同源却无法形成一个整体。在这里,无不体现着艺术家那想要超脱时代身份以期望达到精神共鸣的诉求。从温柔以待到共鸣渴望的情感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洛鹏的思考里有某种超脱人文的温度。
行为作品:《含走一粒盐》创作时间:2016年
自2014年的创作开始,温度就已然是洛鹏创作线索中的一部分。在行为作品《含走一粒盐》中,与其说洛鹏以身体做了连接沈少民作品的媒介,不如说是连接了沈老师作品呈现的死亡概念。从洛鹏用身体消化这粒盐的行为中,或许可以存在着这样一种解读:沈的作品揭示了“死”与永恒作为“真实”的存立,而洛鹏的行为把“生”“死”拉入了永恒的象征。
行为作品:《黑灯瞎火》创作时间:2016年
在作品《黑灯瞎火》里,艺术家用一个光源去靠近另一个光源兴许是要求证“1+1=2”的猜想。但 “黑灯” 与“瞎火”的关系却透露这是一场将自我理想与现实理想进行对撞的独白。从“光明加光明等于黑暗”的结果看,以个人诉求去追逐社会理想终究只是一场闹剧。尽管作品不免有些戏谑,却让人以此对照着现实产生了不可言说的联想。
行为作品:《See You See Me》创作时间:2016年
而以擦除《黑灯瞎火》做了后续作品《See You See Me》则回归转向了对家庭温度的持续性关注。想必家与国的理想对洛鹏来说定是同等重要,于是在一件作品的延续上,才有从至高理想的隐喻到港湾的过渡。 《黑灯瞎火》以及后续作品和《含走一粒盐》有某种象征意义上的交集(在生与死,光明与黑暗的落差中所体现出来的“温度”,实际上是对“理想”的诗化),然而这两件作品的思考方向却是形而上下的两端——精神永恒的超脱与社会真实的拘束。
持之以恒的艺术创作——学习与发问
正如艺术家能把生活经验转化为创作的原始力量一样,我们是否也能在面对这些日常行为作品的时候得到某些启发?“日常行为作品是我创作的一部分,同时又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日常行为创作并不针对结果,因为它具有偶发性,同时又以身体直接介入到生活中,带着很强的综合性个人体验。那么,个人体验的行为创作对于大众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我觉得行为艺术很重要的一点是给予人一种看待问题的方式,它不偏于说教,更多时候是把生活里客观的事情抽象化、片段叙述化和特写化来启示生活。和哲学类似,虽然它并不能给你带来物质的丰足,但是它却提供了观看世界的角度和处理问题的方法。我始终相信行为艺术在精神层面是有有触底的,是触及人性和类似宗教的精神领域。它不仅能让人保持不麻木,持续提高对生活的警觉;同时,越往深处走时,便会慢慢看到把人性的皮肤、外壳剥掉之后展露出来的最本能的东西。”
如今,洛鹏以这种方式持续的“制造”作品,他的日常行为创作涉及诸多方面,单就一个标签是不足以概括他的艺术面貌。我们从洛鹏不断制造的“现场性”行为作品和即时记录中,看到的是一位艺术家不断对其所处社会环境与问题所做出的质问和批判;是一位艺术家在当下人性日益淡漠的语境里,试图留存能予人疗伤的温度;是一位艺术家不断对既定秩序的触底和反制,也看到这位艺术家在不断追寻艺术终极理念的道路上表现出来的韧劲。或许种种都是生活给予洛鹏的启示,让他觉察到生活的表皮下,暗藏了某些未被提及的命题。
当洛鹏在面对这些未知与不确定性时,他俨然已有自己的核心行动框架——“当我们在面对深层问题时,回应与提出产生于思想中的怀疑,建构个体思考理论框架,使其不断触碰既定的秩序标准,或许有具备创作新动力与能指的可能。”
于此,我们有理由期待 “艺术+洛鹏”会以何种形式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与时代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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