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乙

　　6月6日，丁乙的大型个展“何所示”在龙美术馆(西岸馆)揭幕，这是他近十年来最为全面的一次个展。

　　他以“十示”最为公众熟知，他也被认为是中国抽象派画家的领军人物。自80年代后期他就开始画“十字”，对艺术家来说，画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或“x”是无意义的形式符号，其语境则是后社会主义时期中国工业化发展步伐下的城市环境。

　　与他的采访约在展览的开幕之前的一天，下午四点的专访预约时间，他刚刚结束了上一个采访，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匆匆赶来，俨然没有想象中大牌艺术家“架子”，一如所有接触过他的人对他的评价，“非常随和”，讲话的感觉更像一个亲切的学者。

　　开幕日的当晚也是盛况空前，一身得体黑衣，标志性的黑框眼镜与微卷的头发，面对学生、友人、粉丝，他签名、合影，统统来者不拒，龙美术馆近3000平方米的展厅空间，人潮涌动的现场也足见丁乙的人格魅力。

　　有人说，丁乙的作品是中性的，但理性中又隐含着很大的激情，还有无限扩张的可能性。然而他却说，每一个“十示”的系列的诞生，都是缘自艺术自我的突破的开始。

　　三十年“十示”系列，从寂寞到热闹，从无名到成功，这是他的艺术理想与坚持。

　　▲丁乙“十示”1989-7 100 × 120 cm

　　▲ 何所示：丁乙个展 展览现场 图片提供：龙美术馆

　　对话丁乙：我始终愿意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理性主义的艺术家

　　雅昌艺术网：本次展览其实你也为龙美术馆空间特别创作的十幅新作，尝试模板绘画在这样一个空间中，是如何考虑的?

　　丁乙：对艺术家来说每一次展览都是一次挑战，每一个不同的场馆对艺术家来说，作品如何和这个场馆相融合，同时又能够以某种作品的形式来抗衡这样的一个展厅，然后创造出一种作品和空间之间的非常有效的这种互动关系。

　　丁乙：这次新的作品可以说是特意为龙美术馆这个现场来创作的，无论它的材质、或者创作手法，或者是它的图像实际上都具备了某种跟龙美术馆环境相适应的这样一种基本的考虑。这些作品都是使用木板，然后又有版画和绘画创作两种手法相结合的比较综合性的一种手法，在整个的呈现的创作作品图像中，我们可以看到它有一种跟现场的对应性。

　　丁乙：比如说有五张一组的这样的一个作品，另外有五张相对应的作品。他们的每一个作品都有自己的个性，但是它又是一个跟这个现场紧密关联的两组互相有关系的这样的一种作品群的关系。有一组是偏红颜色的，有一组是偏蓝绿颜色的这样的两组作品，两组作品里面它互相有很多的面对面的关系，来关联整个的创作的逻辑。

　　雅昌艺术网：您也提到这个展览其实是反映了您过去30多年的一种线索，其实您大学学的是国画的专业，那么从80年代后期起步开始转向抽象艺术的创作，是什么原因使您转向抽象艺术的?

　　丁乙：实际上是时代，这个时代就是变革的时代，我的创作经历了30年，但是中国的社会变革也持续了30多年，整个时代就是一个变的时代，对于每个艺术家来说，时代本身就是一个动态化的，不断寻找突破，不断寻找新的艺术可能性的背景。在这个背景里面我的创作虽然一直延用“十示”这样的一个符号，但是我们可以感受到这个30年的“十示”不断在进取、在发现、在拓展、在收获。

　　雅昌艺术网：您的创作中有没有受到中国传统绘画的影响?您如何看待这种关系?

　　丁乙：我跟中国传统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有时候走得非常近，有时候离得非常远。比如说这次展出的最新的10张作品，也可以理解为结合了某种中国传统的碑刻这样的方式。比如说我的策展人马博士会把他们联想成和漆器有关的这样的一种工艺的创作。我跟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这种联系没有办法完全地割断，实际上它一直是在不断地生长，在创作里面会不经意地呈现，当然这样的一种呈现方式是一种新的角度、新的语言、新的可能性。

　　雅昌艺术网：1988年，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今日艺术展”上，最早的一批“十示”系列是从那个时候的，您一开始就用“十示”符号来确定个人风格吗?

　　丁乙：是的。1988年是第一次展现了我“十示”创作的这样的一种作品，实际上从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今天，这个符号甚至于这个创作的标题始终没有大的变化。但是它的内涵一直在不断地变化，它的材料也在不断地突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又是一个恒定，又是稳定的两种不同的这种关系综合地呈现在整个的创作历程里面。

　　雅昌艺术网：您刚才也提及，创作中曾经也迷茫过，有很乱的感觉，但是回归到您的画面，又呈现了一种很理性的状态，您自身也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

　　丁乙：我始终愿意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理性主义的艺术家，但是我觉得随着年龄的变化，实际上有很多的想法是在不断地在变化中，早年由于自己的这种艺术的立场和自己的这种经验的局限，你会让艺术更加极端。但是今天因为你看问题的方法和角度改变了，你会非常综合地来看待一个问题，你的情感也越来越丰富、越来越饱满，所以当你创作一个作品的时候，你的情绪、你的情感它们没有办法阻止它们产生在画布上。艺术有时候很难做唯一的定义，它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

　　雅昌艺术网：您同时也是ArtDeco收藏爱好者，ArtDeco的艺术装饰主义的风格有没有对您的艺术创作产生影响?

　　丁乙：实际上ArtDeco的收藏对我来说只是我兴趣爱好的一小部分，我还有很多其他的爱好，比如说设计，比如说和不同的行业进行合作，我也跟品牌有过合作等等这些我觉得都相对来说扩展了我的视野，让我了解我所不知的另外一些人正在从事的这种创造性的工作，我把它们看作我生活中的非常有效的一种补充。我有很多好奇，但是我越来越没有时间能够完全学这些东西，所以我通过很多的合作，通过很多的跨界的这种方式，通过在和不同的人在工作中这种交流关系来形成对不同的行业的工作的一种了解。

　　雅昌艺术网：在之前您和肖恩斯库利的对谈中，两位对蒙德里安的作品《百老汇爵士乐》，来自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历史的艺术家对同一幅画产生了不一样的解读。同样的，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您的作品有着不同的理解，你如何看待，观众是否会精确的领会您的作品，这重要吗?

　　丁乙：是的，这样的问题我现实中完全地碰到过，我在2008年的时候，我在德国的科隆做过一个个展，在这个个展上我已经碰到好几个观众在问我你为什么要把颜色画得这么亮?因为我当时展出的基本上都是荧光颜色的作品，我就在想为什么我在上海没有人这样问我，为什么在科隆有观众不断地问我为什么把色彩画得这么亮。在晚上的时候，当我在科隆城散步的时候我发现有答案了，因为这个城市除了教堂、除了一些小的商业街有灯光之外，其他的地方都非常安静，都进入了晚上的这样一个生活。

　　丁乙：但是我可以想象10点钟这样的时间在上海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灯光，所以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色彩能够阐释不同城市的这种特征。所以我想科隆的这几个观众也许他们如果来过上海、去过东京、到过纽约，也许他们会觉得这样的荧光的色彩不算亮，实际上就是不同的区域的人有时候会对这个作品的适应性会有一些不同的感知。

　　雅昌艺术网：上海是抽象艺术的发源地，您怎么看待抽象艺术在中国的发展?

　　丁乙：我从来没有预测过上海或者是全国、或者国际的抽象艺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因为抽象文字到从蒙德里安、康定斯基开始，抽象已经将近100年的历史，所以抽象作为流派，我们可以看到在五、六十年代的美国，六十年代的巴黎都曾经有过不同的抽象流派，所以今天实际上很难形成某种流派的概念，也不会产生对于抽象艺术的一个大范围的这样一个推动，今天的艺术更多的是实际上是一种个人的呈现，每个个体看你能够呈现什么对这个时代有影响的东西，看你有没有引领这个时代看到新的未来的可能性，看你的作品是不是好作品，我觉得这三点就已经能够是一个很好的关于这个艺术可能性的一种答案。

　　丁乙：实际上抽象艺术在拍卖市场上并不活跃，也没有理由太活跃，因为我觉得在中国抽象艺术仍然是一个对观众来说不够具有吸引力的一个画种，或者是一个概念，更多的实际上今天抽象艺术仍然需要不断地推广，不断地教育，让更多的人真正地能够去感受和明白抽象艺术宏观的表述的这种范围和内容。

　　记者：所以抽象艺术它在当下是相对比较寂寞的画种?

　　丁乙：当代艺术是这样，呈现了一种多元性，中国的当代艺术它实际上还不是很成熟，包括艺术市场实际也不是很成熟，有很多东西还是做不同时期的概念，所以它并不具有一种必然性和唯一性的，对于抽象艺术的这种市场我觉得没有必要过多地去参与或者去关注。

　　雅昌艺术网：目前的创作状态是什么样的?

　　丁乙：目前的创作状态我实际上刚刚完成了十个作品，但是还有很多新的灵感又开始涌现，我希望这个展览开幕以后我又可以回到工作室，把很多在脑子里面还没有实现的东西把它呈现出来，这个是我最想做的。

　　雅昌艺术网：谢谢您!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谢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