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鞋，顾名思义：是以陶瓷为质料，制成的的鞋子。在古代，鞋子被称“足衣”。在笔者的收藏实践中，曾先后在成都看到两种“足衣”：一种是唐代邛窑陶制三彩云头鞋；一种是元代瓷质青白釉青花大头履（残件）。

在我国古代瓷都景德镇曾流传着这样一个有关“足衣”的民间故事：

相传有一个窑主，想缩短烧窑的周期，多烧瓷器，于是竟然破熄火三天开窑的常规，改为熄火一天即开窑。有一个叫张小毛的15岁小窑工，在热气灼人的炉膛里端匣钵，烤焦了草鞋，烫肿了双脚，窑主不但不给发新草鞋，还用皮鞭逼他继续开窑。夜里，张小毛在迷迷糊糊之中梦见一个白发神仙飘然而至，给他送来一双瓷鞋。张小毛穿上瓷鞋，脚上的红肿立即消了，疼痛也没有了。开窑时，他快步如飞，丝毫不怕烫。小毛还将瓷鞋脱给窑工们轮换穿，大伙儿都很轻松地将一窑瓷器全取了出来。

窑主知道此事后，在夜里溜进窑工的住棚，将瓷鞋偷走了。谁知，瓷鞋穿在他脚上就脱不下来，载着他一个劲儿朝窑厂跑，当跑到火旺的窑门口时，便一下子跳进窑中，熊熊的烈火中，顷刻将这狠心的窑主化为灰烬。当然这只是一个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说，表达了古代窑工对黑心窑主的愤懑。

笔者考证的结果，陶瓷鞋并不是起源于景德镇，其历史渊源久远得很。

我国考古发掘的成果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文化遗址中，就出土了一双我国迄今最古老的彩陶靴。这一双陶靴出土于青海乐都县柳湾的辛店文化（前1800年）遗址，靴通高11.6厘米，底径长14.3厘米，陶靴内空，帮底衔接处向内凹曲。毫无疑问，这双陶瓷靴是民间的陪葬品，是民间陶匠根据当时居民所穿的真鞋仿制的。它的人文价值在于帮助我们了解到夏商时期的人们所穿的一种鞋履的样式。

古代“足衣”的样式，是随着时代的演变而变化的，而每一轮变化都包含着人文内涵的的充实和发展。这从出土的历代“足衣”的不同样式中可以知之大概：

     秦汉时期陶制的“足衣”叫岐头履。岐头履，亦称“分梢履”、“两岐履”。因其头部分岐，呈双尖翘头，中间凹陷，故名。在先秦的典籍中，始于皇帝内宫，男女皆可穿。女性始于西汉，唐代仍有其制，宋代以后便逐渐消迹。

  在陕西地区，曾出土一双南北朝时期的陶制船头鞋，其形制非常漂亮，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妇女们所喜穿的鞋履样式。因鞋头呈船头状，故称“船头履”。加之鞋首上面常添饰花草虫鸟，故又有“花文履”之称。北魏高允《罗敷行》云：“脚穿花文履，耳穿明月珠。”此形制渊源久远，至今在北方的朝鲜族和南方的白族中仍然存在。

隋代的陶制鞋，有据可考的是安徽亳县隋墓出土的笏头陶履，其履的头部高翘，形似笏板状，顶部为圆弧形。

到了唐代，陶瓷鞋的制作技术有进一步提高，特别是鞋缦（鞋头高耸部分）造型越来越讲究，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并且采取了唐代的三彩制作工艺，在鞋头上作卷云状形制，鞋帮上也绘上图案，形成了唐代典型鞋履形制，男女均穿，十分流行。笔者所见邛窑陶制三彩云头鞋便是一例。

宋元时期，各地发现的宋辽尖头陶瓷靴、元代釉陶大头履，都是古代“足衣”变化、发展的史证。宋辽时期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交往频繁；中原特有的丝帛尖头鞋履与游牧民族常用的皮革靴相结合形成了尖头短统帛靴。在河北宣化辽代张文藻墓壁画中多次出现，宋辽尖头陶靴就是这种形制的反映。

元代是由北方蒙古族入主中原建立的政权，在衣饰鞋履中大量流行蒙古族的风格，逐渐形成一种大包头式的紧鞋口鞋履，其厚厚的毛毡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前部翘起的鞋头又利于草地、草原奔走。元代大头陶履就是这种靴鞋的真实反映，至今中原地区还遗有大头絮棉皮鞋。

笔者收藏的元代瓷质青白釉青花大头履（残件），应是四川元代会理窑、昭觉窑或不明窑口生产的。这只青花大头履分三部分制坯，先将鞋帮分两部分由模具分别压制再粘合而成，然后再与鞋底粘合成完整的鞋坯，在后就是用钴蓝料绘出纹饰，再施青白釉入窑烧制成成品。

上述各时代出土的陶瓷鞋虽然都是作为明器陪葬使用的，但是却是当时民众所穿鞋子样式的真实写照。对于研究古代的鞋文化的演变是具有学术价值的。

在陶瓷鞋的发展过程中，人们摆脱了单纯作为陪葬品使用的习俗，逐渐向欣赏和实用功能上转变，形成了欣赏和实用相结合的别具一格的陶瓷鞋。

 明清时期，在继续生产陪葬陶瓷鞋的同时，也逐渐开始生产供人欣赏的案头工艺品，其形式多样，品种繁多。如明代将陶瓷鞋做成小小的对鞋模样，将彩瓷挂鞋钻上小孔，用绳子系牢或系在腰间裤带上或者悬吊在扇柄上。这样做是为了图过吉利。因"鞋"与"邪"字同音，俗称携带靴形的物品，可以以"鞋"辟邪，保佑出门路途平安。在清代，景德镇生产的各种青瓷笔洗、马子等，都采取靴鞋的式样，受到了群众的青睐。直到今天，带有民间辟邪习俗的各种鞋样的工艺品仍然在不断地生产着，丰富着人们的精神生活。

作者：张天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