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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Talking│姚邦亮:创作时不期而遇的遇见,挺美好的


我喜欢的创作是更灵活的

每一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创作的时候

这种不期而遇的遇见

我觉得是挺美好的

1月,我们迎来2019年Free.计划的首位艺术家——姚邦亮。姚邦亮生于湖南,硕士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漆艺术方向。他自称是个后知后觉的人,然而在他手上,漆这种古老的材料,已经脱离了我们对传统漆艺的认知,在当代性与未来性上拥有了更多可能。他喜欢以书法性的笔触去感受漆、物与载体等的共生关系,在漆与物之间捕捉一种新的微妙关系,在具象与意象、意象与抽象之间,获得了具有东方式审美的当代性表达。今天,他将给我们分享他在艺术这条路上的经历和感悟

Q

邦亮你好,非常高兴能将你独特的漆艺术介绍给大家!这种独特,非指漆艺工艺的独特,而是你对漆艺这门古老的艺术语言的充满当代性的艺术表现,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介于东方美学与当代艺术之间的微妙体悟。最初你是怎么被漆艺所吸引,而投身到对这门艺术的研究中的?

姚邦亮

可能跟个人性格或爱好有关,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有质感的有材料感的东西


我本科是美术教育平面与工艺设计方向,漆艺只是作为一个课程出现。对漆艺发生兴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本科毕业后,李伦老师要做一个展览,我有幸给他当助手,当时有很多东西也看不懂,但是冥冥中我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挺厉害的。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进入了这个领域,成为李伦老师的研究生,专研漆艺术。


Q

感觉有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你。

姚邦亮

是,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包括读研,喜欢上漆艺。我觉得很多东西是 “ 意识先行 ” 的,很多东西我还没有想明白,就感觉这东西就是我向往的,直到一两年或几年以后,我才会有所感悟。包括我现在做的很多作品,我做完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一两年以后才慢慢有所意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属于那种比较后知后觉的人,反应比较迟缓,有时候别人跟我说的话,我当时是没感觉的,都是在做创作的时候体验了,才能消化掉。


Q

在研究生阶段你是沉迷进去了吗?

姚邦亮

当时也没有说沉不沉迷,我感觉既然读了这个研,就应该这么做。当时我只明白两点:第一,做漆很累,工艺、材料都比较复杂;第二,我是从一个平面专业也就是四年没画画的专业转到绘画方向的,我不努力的话不行啊!所以我那时候画很多稿子,每个学期画几千张稿子(见下图)



Q

每学期几千张!

姚邦亮

真的,我研二开始画稿子,研一我一张作品也没做,就是在熟悉材料跟工艺,比如底胎制作,都是基础的东西,还有临摹。


当时我做创作其实挺痛苦的,真的很痛苦,找不到方向。别人比我多了四年本科的绘画功底,我落下这么多,当时为了弥补这个短板,我决定一定要走量,加速数量上的积累,因为漆的东西很难短时间出作品,我就选择了用水墨来做,感觉也挺好的。所以研二我开始大量画水墨稿子(见下图),做完这个功课以后,我觉得确实挺好的,受益匪浅。坚持了半年或一年以后,我就慢慢感觉到,这种大量练习,真正让我进入了一个做创作的状态。所以研二的时候,我开始出作品了。


Q

漆这种材料,在你看来具备怎样的特性?

姚邦亮

是由树上割下来的液体,不要把它想得太复杂,你用手去触碰它,它是什么感觉就是什么感觉,不要把它想得太高深,它和其他材料是一样的,当然也有一些自己的脾气,比如在空气中它会慢慢变成黑色,这是它的一个自然属性;它还有粘性,所以我们创作时也会用一种用镶嵌、粘贴的手法来去做一些工艺。


你只有最开始感受到了它的最基础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深入,慢慢细化,然后越来越精准。包括我画手稿也好,我画手稿是非常快速的,并不是为了追求数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人的第一感觉很重要


Q

你是想捕捉那一瞬间的感觉。

姚邦亮

对,第一感觉很重要,你停留太久的话是会受到其他东西的牵引的,包括你看的书你听到的东西,你停留得越久你就会迟疑:“ 这个东西好像放这里不对 ”,“ 好像分布不合理 ”,“ 好像笔法不对 ”,“ 轻重又不对 ”……会把自己的最初感受干扰掉。


画画的人,最本质最开始的感受度很重要!为什么有些读书和知识体系越强的人,他的创作敏感度会有些受影响,我不知道这种影响是对敏感度的增强还是减弱,但我觉得很多时候是会有干扰。就好像为什么学理工科的人比较机械呆板,而学文科的人看了很多东西,也会有一套顺理成章的逻辑去思考,其实这对于做创作不一定是好事。但有时候,也需要多看多吸收其他知识,就看你如何去运用。


Q

那你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去保持自己的这种敏感度的?

姚邦亮

少看点书,多玩一下。 其实也不是,这个东西只能说慎重,要自己把控,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Q

说回漆,刚才听你的形容,让我觉得漆是一种有生命的材料,它是活的。

姚邦亮

漆确实有活性,它永远在变,它跟工业生产的化学漆有区别,它是活性的,它一直在生长哪怕已经成了漆画,它也是会变的,你买了一幅漆画可能过个几十年,它会变得比较温暖,但也会越来越薄。它的 “ 活 ” 不是说像人一样活泼乱跳的,它干了以后也是很稳定的,只是对比化学漆来说,化学漆是死的。

 

我这方面没有仔细去研究,我这个人比较擅长于感性的理解,这个东西就好比现在钢筋水泥的房子,它会随着时间老化,但中国古代的房子,像四合院,它是随着时间在生长,它老了,也有另外一番景象,以另一种状态存在。不像钢筋水泥,它真的是老化,死掉。


Q

漆还会随着光影、温度与湿度等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是吗?

姚邦亮

是的。像漆的干燥条件,就必须放置在温度24°C湿度80%左右的环境下才能阴干,要不然它不干的。这个阶段它也不能接触光晒日照。


等干也需要时间,有时上一遍漆等干要一两天,你要等它干了,才能够进到下一个步骤。一张画可能要做几十遍,你做一个局部的效果几百遍也很正常。所以做漆画很磨人,有些画要做几年


Q

用漆进行创作,一般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能够得到理想的画面?

姚邦亮

创作的东西说不定的,有些东西可能一两遍就完成,有些东西可能磨来磨去反反复复,几年也完成不了。其实工序是活的,做产品的时候才有工序,做创作的时候是没有工序的。做创作千万别工序化。


但底板制作有工艺流程,这次展览我做了一套底板制作样板(见下图)进行展示,大家在现场可以看到它在不同工序环节的实际效果。


Q

如果表现同样的画面,用漆的难度是不是就会大很多?

姚邦亮

当然,就同一个画面来说,做漆画肯定难度会增加好多倍,漆画是所有绘画里面的重工行业,因为它是最麻烦、最累、最苦的,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还是时间上的煎熬,都是最苦的!


Q

漆艺创作中耗费的时间和你刚刚提到的对瞬间的敏感度,我觉得是有一个矛盾的,比如你最初想表现的一瞬间的感觉,会不会在漫长的创作过程中被磨掉?

姚邦亮

你这问题是很多做漆的人尤其是刚学的学生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我的想法是,千万别一成不变有很多人做漆就拿一张稿子,从头到尾一成不变地把它做出来,你觉得好吗?我喜欢的创作应该是更灵活的,就漆这个领域来说,今天做的跟明天做的不一样,干了以后可能跟你最初的想法又不一样了,我觉得正常,因为漆有很多偶然性在里面。除了对画面或材料质感有些东西没法按预想的把控以外,有时候你自己的心情你也不能把控,心情状态不一样,可能导致你的想法跟以前又不一样了。


我是觉得,做创作每一步都是一个开始,不要按照既定的想法,既定预选的那个方案,只能作为参考或一个大致的方向,做的过程中如果有更好的想法,那原本的预想可以放弃掉。每一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就这样子。你不觉得这样子才好玩吗?创作有一个随机性,偶然性,在创作的时候,这种不期而遇的遇见,我觉得是挺美好的。


而且这也是一个能力的体现。如果有两个人,一个是按照既定方案老老实实完成的,另外一个是又能完成事情又能随机应变处理很多中间突发状态的人,肯定后者的能力更强是吧?能力就体现在这方面,如果什么都一成不变的话,那就机械了,流程了。


Q

进行艺术创作时,漆的特性对你来说是局限更多?还是带给你的灵感更多?

姚邦亮

不管是什么材料都会有这方面的懊恼,任何东西都会都有它的特性,像漆,可能累、磨人,还有时间这一块比较麻烦,但它本身的材质感、质地、肌理又是其它材料没有的,就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丰富。其实,材料问题在整个艺术创作里面是一个很小的问题,应该放大一点来看。我的艺术创作,只是目前选择了用漆来进行一个主要表达。


Q

人们提起漆艺多会联想到古代的漆器,再就是漆画,偏向工艺性。但你的艺术创作,显然已经超越了人们对漆艺的传统认知。从最初接触漆艺,到跳出传统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美学语言,这个过程难吗?

姚邦亮

当然很难,要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很难的。从传统到当代,从工艺到纯艺,我觉得是挺难的。但是传统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我现在反过来觉得自己对传统的东西吃得还不够透。


大家觉得我做的漆艺创作跟以前的东西不一样,这也很正常,因为我们是现代人,日常接触的东西都是现代的,想法也是现代思维,只要认真做好自己,其实就是当代的。之所以有很多人一味去模仿以前的东西,那是因为他没去思考,生怕把自己做出来、表现出来不够好而已。


我觉得做好我们自己,就是当下的,现代的,因为我们就是当下的产物


Q

有没有哪些艺术家对你的艺术探索产生过比较重要的影响?

姚邦亮

肯定有的,我有几个比较喜欢的,一个是达比埃斯,一个是井上有一,还有基弗米罗李伦老师的画我也很喜欢,还有一些国外艺术家的名字(Friedrich Eirhoff,Joseph Beuys,Alexandra Bircken……我一下子说不出来。


我这人对名字不敏感,很多东西我也不想去刻苦铭心记得太住,因为记得太牢固吃得太透的话,我怕受影响太多,把自己掉进去。当然有时候也会受影响,如何把握学习这个度,有时候也挺微妙的。像我跟我的导师比较亲近,很多作品也是受他影响,能看到他的影子在里面。


Q

你喜欢的这些艺术家,他们的创作涉猎很广,使用的材料很丰富。

姚邦亮

对啊!除了漆,我也很喜欢陶,人去触碰它那种感觉挺好的,现在我在用石膏,也有买陶瓷泥,接下来的创作肯定会涉及到陶、木,还有金属,这些材料都很好玩。



这是我在国外买的两本书,德国艺术家Alexandra Bircken的,我感觉国外的艺术家对物本身的很直白的感受表达得淋漓尽致,很活。


我也希望能在创作上不受限定,以后做得更广一点,不受材料或其他条件的限制来做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Q

这次Free.计划的展览算是你的第一次个展吗?

姚邦亮

没有没有,我这次不算个展,而是作品展,因为这次还没有上升到个展的标准。这次展览更多是一种展示,把我这几年的作品呈现出来。做个展的话,我还需要继续沉淀,不是说作品量的问题,而是我要研究得更透一些,现在有些东西还没有吃透它。个展跟作品展是不一样的,个展应该是针对某些东西做的很透很全面的一些研究。


Q

本次展览的主题是 “ 物之延异 ”,“ 延异 ”这个词大家在生活中很少碰到,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主题吗?

姚邦亮

其实这个主题我也不知道是否准确,当时我想了很久,身边很多朋友也帮忙想了很久,最后才选定这个名字。


我觉得“ 物之延异 ” 跟我做的东西有点相匹配,“ 延 ” 是一种拓展,“ 异 ” 是一种不同的方向的发展。这个词与我当下的状态,我接下来创作中要追求的东西,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契合度的。这个词,如果是在方向上,它可以理解为是多空间、多面的一个延展,如果是在创作的过程中,我把它理解成一种 “ 可能性 ”,就是它有很多可能性在里面,这也是我接下来创作中所要突破或寻找的东西,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点来做自己的创作。


Q

你这次展出的作品以漆画为主,画面大多是非具象的,多是籍由颜色、材料光泽、造型来营造的意象/印象,可以分享一下这些画面的灵感大多来自哪里吗?

姚邦亮

我的灵感来自我的生活感受,有很多当然是跟我的经历有关,因为我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所以我的作品大多是以农村建筑与风景为主。只是作品是从现实记忆抽离出来的虚拟世界,就没有那么写实那么具象,很多东西符号化意象化


我觉得很多东西到了后面都会上升,就是很多视觉画面,日后给我们记住的是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做菜,放葱,放辣椒,最后做出来后你也不是要去吃它,而是要感受它的味道,葱的香味,辣的滋味。从这个角度看,我的作品也挺具象的,给人家感受到我就是画这种意境这种东西的,其实已经很具象了。


Q

明白了,是感觉的具象,不是视觉的具像。在现实生活里,哪些题材会更容易触动你,让你把它放进创作里

姚邦亮

图形符号吧,如果是实实在的物的话,就是建筑、风景,还有一些字,一些不同材料的质感。


Q

这次展览中有没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作品,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它背后的故事吗?

姚邦亮

装置《隐》那几件作品我觉得是比较好玩的。



有时候我挺相信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是注定的,真的不是由自己安排的。《隐》是我第一次做装置,最开始它是按架上作品来构思的,之所以变成空间作品,还有一段缘由。



其实《隐》这件作品的台面是一个画框,因为当时我跟另外几个朋友开了一个木工店做画框,为了做产品开发,做几个样式,当时没卖出去,我毕业创作的时候就刚好用起来了。


当时也没说要放在空间里呈现,本来这件作品也可以挂墙上,只要装两个扣就行了,为什么最后会这样子呈现呢?纯粹是因为当年毕业创作我作品做得比较多——可能我比较努力勤奋吧,作品比较多,怕展线展不下,我就想,空间也不能浪费,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把平面的架上的作品转换为空间作品,把它放在空间里,这样子的话,就可以在有限的在展线之内多展示几件作品。

 

从这件作品开始,从架上进入空间,就慢慢地没有再受局限了,我就把它当做是空间作品来做,最后就成了一件装置。


Q

我挺喜欢《隐》的,第一次看到它,想起了日本的枯山水。

姚邦亮

对的,没错,我很多作品都是风景跟山水,其实它也是山水。


Q

当时为什么会取《隐》这个名字?

姚邦亮

其实这个名字很多人用,我为什么会选择它呢,因为我觉得在当下这种状态,在可视化的这种环境中,有很多东西就好像我们的意识一样,确实存在,但隐藏在背后,它代表一些可能性,就好像我这件作品为什么能从墙上弄到架下来,其实它在很多时候有很多可能,有些时候慢慢地被我们抹杀掉,有些时候慢慢地被我们发现

 

就好像我刚告诉你这个作品怎么来的一样,就好像我前面说的每一步我觉得都是一种新的可能都是一种新的情节一样,很多东西不要按既定的想法去走,它就有很多可能。这种可能性,有时候我们没有发现它,因为能力有限,它就隐藏了。


Q

原来《隐》还有这层意思,挺有意思的。你的漆画,创作材料除了大漆还有箔料、瓦灰,有的还会有螺钿,更像综合材料创作。

姚邦亮

箔料、瓦灰这些材料在漆艺中本就经常用到。选择用什么材料要看画面需要。我有时候也用金属或其他一些用过的材料,就是别人眼中要扔掉的垃圾材料。我觉得材料问题不应该是当作艺术创作里面的主要问题,创作就好了,所以这次连作品展前面我都没加 “ 漆艺 ” 两个字,就是姚邦亮作品展,没有叫做漆艺作品展。


创作才是我们要研究的一个最根本的东西,材料问题我觉得只是一个方向问题,也许只是限于前期的问题而已。


Q

你漆画的颜色大多偏向暗淡,深沉。对于色彩你怎么考虑的?

姚邦亮

纯粹是个人喜好。其实有很多漆的作品也是做得比较艳的,只是我觉得黑黑的也很漂亮,也很好看,层次也很丰富



而且这样子做起来也快速简单一点,很多东西叠加太多很难处理。因为现在这样我已经很难去把控它了,如果再把色彩问题叠加进来的话,对于我这种比较简单、单向思考问题的人,我可能会很难驾驭。但最根本也不是驾驭问题,还是喜好问题,有时候我也调过很艳的颜色,最后还是做成这种比较重的颜色。可能我终究对这种美比较认可,比较喜欢吧


Q

很多人说你的作品里有一种东方的意象,这是你心之向往的美学追求吗?你有刻意去追求这种美吗?

姚邦亮

每个人的过去或经历对他很重要,对后面的人生都会产生影响。这个不能简单说认同这种美,而是你的经历就是这些东西,你的成长就是由这些东西拼凑组成的,你跳脱不了,也抹杀不了,你的血液里面就是这样子的。


我这人是跟着感觉走的,感觉先行,有很多东西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不要问我这个东西为什么这样,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确实要存在这个东西而已,整个画面整个作品才会更加完整。


Q

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完全抛开东方美学的概念,我们从作品中感受到的就是你本人的气质,因为你的作品就是你自己。对吗?

姚邦亮

对,因为我本来就是东方人,东方的文化熏陶也好,过去或现在也好,传统的东西也一样,很多东西你不用去避讳,也不用去刻意表现,它自然而然就会呈现出来,只要你做好自己


就像你喜欢一个女孩子,你不用刻意地去表现,旁边的人都自然会感觉到你是喜欢她的,哪怕不跟她说话,只有几个眼神,别人也会感觉到。


Q

说说你的水墨小稿吧,它们最后都有转化为漆画,或者说其他成品吗?

姚邦亮

这些水墨小稿(见下图)主要创作于我的研究生阶段,那时候是我的创作高峰期。我从中选了最好的一些放进这次展览。其中只有几张做成了漆画作品,因为我画这些稿子并不是为了把它做成作品,很多时候我画稿子是为了保持一种创作状态,跟生活的一种记录一样



Q

你硕士毕业三年了,这三年感觉怎么样?

姚邦亮

生活不容易。我觉得这个是每一个做艺术的人和每一个哪怕是不做艺术的毕业生,前面几年都会有的感慨。


现实生活的状态是会影响我创作上的状态,越来越多的杂事,工作上的事,都会牵制你。从校园走出来回头再看,我在学校里面的创作状态是最好的


我现在认同做艺术的人必须得富养像我们这种做艺术还是挺煎熬的。艺术家是一个很艰难的职业,所以别人提起做艺术的人,总会跟着一个词,就是:贫困潦倒。


Q

我感觉你对创作始终有自己的一份坚持,面对生活的不易时,你曾想过妥协吗?

姚邦亮

我以前比较坚持,现在对很多事情开始妥协了。


Q

但我看到你最新创作的还没有起名的这三幅作品,我觉得你还是在坚持自我的东西。

姚邦亮

是的,我是在努力坚持着。我还是在坚持自己想要做的东西和方向,因为我不想轻易妥协,我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但是尽量吧。毕竟到了一定年龄或者一定阶段,你要承受或者接受你必须负担的责任。


Q

我看到你会做一些素面的茶台、镇尺,能在生活中使用的漆器,这会是你转变的一个方向吗?

姚邦亮

是的,我这两年有想过,坚持自己,同时要有两条腿走路,一个是做好自己的创作,一个是能够做一个商业性的东西或者做个品牌,如果两者能够跟自己的专业相关,那就更加完美了,所以就慢慢在做几个衍生性的或者实用性的东西。


你看到的茶台、镇尺纯粹是先试探玩一下,因为做产品没有那么简单的,人的精力真的是太有限了,我不知道我能否在保证创作的时候,再分一部分精力去做产品开发。接下来的阶段我还是更加倾向于做作品吧。


Q

在你自己看来,现在的你算是一名职业艺术家吗?

姚邦亮

我一直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我都不敢说自己是艺术家。我只能说我现在还在做我的专业,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觉得不要用这种名词先去限定它。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的话,那还不如说我更接近于自由职业者。因为我做的东西还是比较自由的,比较开放的,我觉得艺术家这个词好像有点高高在上,我不喜欢这种太标签化的或者居高临下的东西,我喜欢更加有亲和力一些


为什么我现在想努力做一些新的作品出来,哪怕是半成品,就是因为我觉得以前的作品完成度太高了,太完整了,其实它会把这种距离感拉大,就好像一个人太完美了,会有很多人不敢亲近他。


我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如何处理我还没有想到,我不知道接下来做的作品会不会因为这种意识而走向不同的方向,我只能边做边想。不知道我的作品,能否有一天能既把作品做好,又不失亲和力,让人有去触碰或者去感受、去看的欲望或者心情?当然意识到跟说到再跟做到,每一步都是一个鸿沟一种跨越。


Q

你现在每天的日常是怎么样的?

姚邦亮

我有一些教学工作,但占用时间比较少,大部分时间还是留给自己。没什么事我就会来工作室。我比较随性,在工作室发呆,想接下来怎么画的事。工作室也有很多东西要做,因为同时进行很多件作品,每个作品的进度都不一样。有时候也会盯着某一步,想很久然后才开始动笔。


要做一件自己满意的作品,很难。做作品就像9月怀胎,哪怕做出来的时间很短,但要把它孕育出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Q

一般这个过程要多久呢?

姚邦亮

几年吧。很多画画到一半就卡住了,然后过了一两年以后,突然有个想法就能把它完成掉。有些作品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星期就完成了,但是这种情况通常是有很多东西已经做好了,只是花一个星期把它完成掉。


Q

创作之余,你喜欢做些什么呢?

姚邦亮

我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爱好,特别喜欢的就是睡觉。以前会喜欢收集一些小玩意,还有出去走走看看也挺好的,发呆也挺好的。


Q

你工作室有一面书架,你喜欢浏览各种画册吗?

姚邦亮

当然了,还是得多看一些东西,国内外各类型艺术家的作品集我都会浏览,我过去都是很浅地看,现在也发觉到应该要多看点文字类的东西了,因为慢慢地做创作几年下来,我感觉我在文字性或者说理论性这一块太弱了,开始在制约我现在的创作图像性的东西还是太表象,太表层,更为深刻的东西还是需要去阅读更多的文字


Q

你的艺术创作跟你的现实生活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呢?

姚邦亮

你觉得它们存在距离吗,为什么你要把一个合体的东西把它拆开来问呢?本身两者就存在于我一个人身上。你觉得我的生活跟我的创作有时候能分开吗?它们都同出自我的脑袋和我的手。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用一个比较浪漫的说法回答你吧:我觉得两者就像谈恋爱一样,时而近时而远


Q

下一步你想尝试探索的会是什么类型的创作呢?

姚邦亮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新的方向,新的状态,或者一些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或者找到一些新的点子来做一些新的东西。我接下来想往空间走,打破平面的就是架上的漆画的这种定义和概念,往空间走,往实验走


我不想只做漆艺圈里面的创作,更想做放在一个艺术创作里面的创作。简单说,我不想做小圈里面的创作,而是想做大圈里面的创作。我希望从小圈跳到大圈,不要限定在某个小圈里面。


Q

你想改变,寻找一种更大的自由是吗?

姚邦亮

自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我只是想突破自我而已。我想努力把自己做得更好,按照自己的方向。我思考的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要做得不一样。也不想与别人比较,不想把太多外在的东西强加过来。我就是觉得应该要努力做,做得更好,让自己没有白过。




  展览信息


 姚邦亮   物之延异


展期  2019年1月12日-2月15日(周一至周五9:30-17:30,周六10:00-18:00,周日休馆,春节2月1日-2月13日休馆)

地点  广州市越秀区东湖路123号之二,Free.空间

 免费入场 

学术主持  陈国辉

主办  广州华艺大艺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

展览查询  020-37650271


   交通贴士

广州地铁6号线东湖站B1口出来右转,步行100米即到Free.空间

在官号回复map,还可得到更详细的地图和交通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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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艺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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